得不真切。
此刻握着小女孩微凉的指尖,听着她带着委屈的追问,玄霄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浸了海水的棉花堵住,又沉又涩。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双澄澈的赤瞳,怕自己眼底的茫然与愧疚,会戳破这个脆弱的梦。
“……走吧,”他避开话题,声音低哑,“去看会发光的贝壳。”
小女孩忽然笑了,赤瞳里重新亮起光,她踮起脚拍了拍玄霄的手背,像在安慰又像在调侃:“这样可不像你呀,哥哥。”
海风掀起她的金发,拂过玄霄的手腕。“汝以前总说,要成为最强的守护者,要保护城里的每一个人,还要把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威胁,全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呢。”
她仰着头,语气里满是孩童的认真,仿佛那些话不是遥远的誓言,而是昨天才说过的约定。
“那时候你举着木剑,站在码头的礁石上,说这话时脸都涨红了,像晒透的红珊瑚呢。”
玄霄的指尖猛地一颤。
木剑、礁石、泛红的脸颊……那些被遗忘的画面突然冲破迷雾,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他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在父亲赞许的目光里,在妹妹亮晶晶的注视下,将少年人的热血与骄傲,全融进了那句掷地有声的誓言里。
可如今……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即使在梦里,这双手也带着挥之不去的杀戮印记,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
小女孩突然双手叉腰,仰着小脸瞪他,那模样像极了认真较劲的小大人:“哥哥,你还记得吗?在你成为统领的宣誓日,站在广场高台上说过的话!”
不等玄霄回应,她忽然收起笑容,学着当年的姿态严肃地站定,随手捡起路边一根木棍握在手里,猛地将“杖尖”指向天空,稚嫩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清晰如敲石:
“我以骑士之名在此宣誓——”
“我克律玄锋修斯,将成为此城的守护神!”
“于此,大地之泰坦为我倾注力量,岁月之泰坦为我驻留时光!”
“我将清除世界上一切的罪恶,还翁法罗斯一个平和的世界!”
她站在原地,金发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赤瞳里跳动着与年龄不符的郑重,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阳光炽烈的宣誓日,将他当年的誓言一字不落地复刻出来。
玄霄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
克律玄锋修斯……这个被他在杀戮中几乎磨掉的本名,此刻被这道稚嫩的声音喊出来,竟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那些被战火掩埋的骄傲、信念,还有早已蒙尘的誓言,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翻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自从褪去稚气、成为别人口中“懂事”的少年起,玄霄便再没掉过一滴泪。刀光剑影里咬碎过牙,绝境之中流过血,可眼泪这东西,早就被他视作软弱的象征,连同少年时的温热一同封存。
可此刻,望着眼前复刻着他誓言的小小身影,那道被遗忘的防线骤然崩塌。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砸在石板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紧接着,更多的泪涌了出来,顺着他沾满风霜的脸颊滚落,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就那样站着,任由泪水模糊视线,定定地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沙砾,发不出一点声音。
“哥哥?”
小女孩被他突如其来的泪水吓了一跳,立刻扔掉手里的木棍,小跑到他面前,仰着的脸上满是慌张,赤瞳里的郑重被担忧取代,“你怎么哭了呀?是吾说错话了吗?”
她伸手想去擦他的眼泪,小小的指尖刚触到他的脸颊,玄霄却猛地偏过头,用粗糙的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没……没有。”
只是太久了,太久没听过有人这样叫他,太久没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个心怀光明的人。
小女孩看着他强行挺直的脊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