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深空遗骸
黑暗。
冰冷。
虚无。
微光之庭的废墟被远远抛在身后，如同一个被遗忘的、沉入永恒深渊的坟墓。林烨四人蹒跚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粘稠的墨汁中挣扎。
没有星光，没有方向，只有林烨脑海中那个微弱却固执的坐标指引，如同黑暗中唯一的一缕蛛丝，牵引着他们走向未知。
疤脸和灰烬轮流背负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林烨。他的身体轻得吓人，呼吸微弱，胸口那点微弱的银芒每隔很久才会极其黯淡地闪烁一次，证明着生命仍在延续。那几颗微光结晶带来的能量，仅仅够吊住他的性命。
遗落之民女孩的状态稍好，但同样虚弱。她紧抿着苍白的嘴唇，竖瞳在绝对的黑暗中努力辨识着前方，偶尔会修正一下前进的方向。她对“母亲”最后意志的感应比林烨更加模糊，但那份源自同源的微弱共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妈的……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大……”疤脸喘着粗气，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的装甲能源早已耗尽，此刻全靠体力硬撑。独眼不断扫视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对无尽虚空和绝对孤寂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灰烬沉默地走着，放逐者坚韧的体质让他还能保持基本的体力，但他警惕着每一个方向的动静，尽管这里除了他们，似乎什么都不存在。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只过了几个小时，也许已经过去了几天。疲惫、饥饿、干渴、以及对能量枯竭的恐惧不断侵蚀着他们。
林烨偶尔会从深度的昏迷中短暂清醒片刻，眼神涣散，无法聚焦，只是下意识地遵循着那个坐标的牵引，用尽力气指向前方。
直到某一次，当他再次艰难地抬起手时，指尖所向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绝对虚无的轮廓。
“……那……是……”他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疤脸和女孩同时精神一振，努力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起初什么也看不到。但随着他们继续艰难地前行，那轮廓在绝对的黑暗中渐渐清晰起来。
那似乎是一大片……阴影？
一片巨大无比、不规则、沉默地悬浮在虚空中的阴影。它比最深沉的黑暗还要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
“像是……一块漂浮的大陆碎片？”疤脸眯起独眼，不确定地猜测。
女孩的竖瞳微微收缩，她感应到了什么，轻轻摇头：“不……不是岩石……是……金属……”
金属？
随着距离的继续拉近，那巨大阴影的细节终于逐渐显露。
疤脸倒吸了一口凉气，连灰烬都发出了低沉的惊呼。
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陆碎片！
那是一艘船！
一艘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星际舰船的残骸！
它不知在此地漂浮了多少岁月，庞大的舰体早已断裂成数截，彼此间由扭曲的金属结构勉强连接，形成了一个巨大而不规则的废墟聚合体。舰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及难以辨明的附着物，布满了巨大的撞击坑和撕裂状的伤口，显然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毁灭性打击。
它的风格古老而奇特，不同于“律法”的冰冷几何，也不同于他们见过的任何文明造物。依稀能辨认出的舰桥、炮塔、推进器阵列等结构，都呈现出一种流畅而有机的曲线，仿佛某种巨型的生物甲壳与科技造物的结合体，但此刻只剩下死亡后的僵硬与破败。
它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如同一具巨神的尸骸，散发着亘古的死寂与苍凉。
“……就是……这里……”林烨的声音微弱却肯定，“母亲……指引的……坐标……”
“一艘……古船残骸？”疤脸脸上混合着震惊与失望，“这玩意……能有什么用？看起来死得比微光之庭还透……”
女孩却凝神感应着，忽然开口道：“不……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