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任何称呼。
楚星窈抬眸，平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宣判。阳光刺眼，她微微眯起眼，冕旒垂下的玉珠在脸颊旁轻轻晃动。
“《深蓝》……”禹星野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接了。”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亲耳听到这句话时，楚星窈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闷闷地疼。她捏着宽大袖袍里的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属于凤后的平静无波。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角色很好，适合你。”
禹星野盯着她平静的脸，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波澜——失望？愤怒？或者……不舍？但什么都没有。那双眼睛像深秋的湖面，平静无波，映着阳光，也映着他此刻略显狼狈的身影。
一股巨大的烦躁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感猛地涌上心头。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用带着火星的眼神瞪他，用刻薄的话怼他，也好过现在这副无懈可击的平静！
“《夏夜》……”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后面的话，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是个好本子。”
楚星窈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
禹星野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像是在搜寻着什么，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他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沉重的帝王朝服衣摆几乎要扫到她的凤袍。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脂粉和……属于禹星野本人的、强烈的侵略性气息扑面而来。
“林夏那个角色，”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逼问的意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你……喜欢吗？”
楚星窈被他突然的逼近和直白的问话弄得呼吸一窒。阳光透过冕旒的玉珠，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那双桃花眼深处翻涌的情绪让她心慌。
喜欢吗？当然喜欢。那个冷静睿智、在理性世界里追寻感性的物理学家林夏，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可是……
她迎着他灼灼的目光，没有回避，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喜欢。剧本很好。”
禹星野看着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涟漪，像是终于捕捉到了什么。他紧抿的唇线似乎松动了一丝，眼底翻涌的暗潮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沉、更坚定的东西。
“那就好。”他忽然说了三个字，没头没尾。
然后，在楚星窈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时，禹星野猛地转身，不再看她，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休息区走去，沉重的帝王朝服在他身后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只留下一句被风吹散的低语，清晰地钻进楚星窈的耳朵里：
“等着。”
楚星窈僵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宫殿廊柱后的背影，耳边反复回响着那两个字。
等着？
等什么？
等他从《深蓝》的封闭训练营出来？还是……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永远不会再有的合作机会？
阳光依旧炽烈，冕旒沉重，她站在高高的御阶之上，脚下是象征权力顶峰的汉白玉石阶，心底却一片冰凉。那股失落的空洞感，在“等着”这两个字之后，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华美凤袍袖口下紧握的拳头，指甲掐出的月牙形印记清晰可见。林夏……那个在《夏夜方程式》里追寻着爱与真理的林夏，似乎还未开始，就已经与她擦肩而过。
而那个丢下“等着”就转身离开的乌鸦，他的选择，他的“等着”，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