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耗，对她而言，不过是一次打坐的功夫。
她站起身，走到了矮几旁。
目光，落在了那个锦盒之上。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将盒盖掀开。
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通体锈迹斑斑，布满了裂痕的圆形金属盘，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绸缎上。它看上去就像一块从哪个古墓角落里刨出来的废铜烂铁，上面还沾着些许干涸的泥土，散发着一股陈旧的、属于时间的腐朽气味。
盘面上，能依稀看到一些极其繁复的纹路，但大部分都已经被锈迹和裂痕所破坏，根本无法辨认其完整的形态。在盘子的正中心，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凹槽，里面空空如也，似乎是曾经镶嵌着什么核心部件，如今却已遗失。
任何一个鉴定师看到这东西，恐怕都会给出“彻底报废，毫无价值”的判断。
凌云溪的眼神，却与众不同。
她没有去触碰阵盘的实体，而是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悬停在阵盘上方寸许。
一缕微不可察的神识，如最轻柔的薄雾，缓缓地，笼罩了下去。
在她的神识感知中，这块阵盘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那些锈迹，不再是单纯的金属氧化物，而是一种混杂了岁月尘埃与灵力消散后残留物的混合体，它们像一层厚厚的铠甲，将阵盘的本来面目死死封印。
那些裂痕，深浅不一，有的只在表面，有的则深入核心，切断了内部能量流转的通路。
而那些残缺的纹路，在她的神识追溯下，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断裂的线条在她的脑海中自动延伸、连接，勾勒出一幅幅玄奥而精密的阵法图谱。
“以虚空晶石为基，引动空间法则……好大的手笔。”凌云溪在心中轻声自语。
她的神魂记忆中，关于阵道的传承浩如烟海。她一眼就认出，这块阵盘的核心技术，与神界某个早已消失的上古宗门“虚空行者”的手段，有七八分相似。
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制造跨越星域的超远距离传送阵。
这块残破的阵盘，正是某个巨型传送阵的核心控制部件之一。虽然只是其中一小块，但其上蕴含的阵法理念，即便是在神界，也属于不传之秘。
对如今的她而言，这东西的价值，甚至远在那块星辰铁精之上。
神识继续深入。
她开始尝试梳理那些断裂的阵纹，试图在脑海中将其修复。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无异于将一幅被撕成千万片的绝世名画重新拼接起来。
她沉浸其中，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她的神识，像最精密的探针，一点点扫过阵盘的每一个角落，分析着每一道纹路的走向，每一个节点的功用。
突然。
就在她的神识探查到阵盘背面，一处三道裂痕交汇的区域时，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嗯？”
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鼻音。
那片区域，被厚重的锈迹覆盖，看上去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但在她精纯无比的神识感知下，却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违和感。
那里的空间波动，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
其他地方的空间波动，是开放的、散逸的，是属于大型传送阵的特征。而此处的空间波动，却是内敛的、封闭的，仿佛……自成一界。
凌云-溪的心神一动。
她调动更多的神识，集中于这一点，像剥洋葱一样，小心翼翼地，层层深入。
她“看”到，在那厚厚的锈迹与破损的阵盘表层之下，隐藏着一个比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微型阵法。
这个阵法，与外部庞大的传送阵法，看似一体，实则完全独立。它巧妙地借用了传送阵的一丝空间之力作为能量源，同时又用传送阵复杂的纹路作为掩护，将自身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阵中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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