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了被人仰望、被人嫉妒、被人议论,却从未被人如此彻底地无视过。就好像,他的存在,他的挑衅,都只是一个无聊的笑话。
萧天宇的脸色微微一沉,正要发作。
“萧公子,大少爷他……他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您看……”福伯连忙打圆场,声音都带着颤。
“麻烦?”萧天宇冷哼一声,打断了福伯的话。但他眼中的戏谑已经褪去,转为一丝真正的审视,“我倒是好奇,这青阳城里,还有人敢动你林家嫡系,能让你弄成这副鬼样子?”
林枫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再次转向福伯,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福伯,我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这是逐客令。
一个浑身泥污、狼狈不堪的丧家之犬,在对青阳城风头最劲的萧家天才,下逐客令。
萧天宇的自尊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几乎要将那上好的瓷杯捏碎。可当他迎上林枫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时,满腔的怒火却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怎么也烧不起来。
那双眼睛里,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那不是挑衅,不是轻蔑,而是一种经历过某些事情之后,沉淀下来的……死寂。像深渊,多看一眼,都让人心底发寒。
“行,你们聊!”萧天宇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他猛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这破地方,一股子霉味,我也待够了!”
他做作地掸了掸自己那身一尘不染的锦袍,转身就向院门走去。
走到门口,他的手搭在门栓上,却又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只是侧着脸,留下一个线条分明的下颌轮廓。
“林枫,你最好别死得太难看。”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不然,这青阳城里,可就少了个能让我看笑话的人了。”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院内院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福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肩膀都垮了下来。他快步走到林枫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少爷!您……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快,快进屋!”
进了那间简朴却干净的屋子,福伯手忙脚乱地倒来热水,又拿来干净的布巾。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林枫在一张硬邦邦的木凳上坐下,身体接触到椅面的瞬间,他才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疲惫从骨髓里涌了上来。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担惊受怕的老人,一夜未曾波动的心湖,终于泛起了酸涩的涟漪。眼眶有些发热,但他强行忍住了。
“福伯,”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父亲……说得对。”
福伯端着水盆的手一僵。
林枫没有再多做解释,他用最简练的语言,将昨夜发生的一切,缓缓道出。从城外的伏击,到黑衣杀手的围攻。他隐去了凌云溪的存在,只说是一位路过的高人顺手搭救,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那个人的身份。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那枚冰冷的铁牌,放在了桌上。
“啪嗒。”
一声轻响,黑色的铁牌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沉重。
福伯的目光落在铁牌上,当他看清那上面雕刻的狰狞罗网和那个“杀”字时,他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天……天罗令!”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死死捂住胸口,像是无法呼吸,“是……是银牌杀手……他们……他们竟然……”
“是二叔。”林枫打断了他的惊骇,说出了那个名字,“林远山。”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福伯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天罗令,又看看林枫那张疲惫却异常平静的脸,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嘴唇哆嗦着,许久才吐出几个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