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任何关于退婚的屈辱。只是闪过了一个很早以前的画面。
那年她还小,刚刚测出五行杂灵根,被家族中的同辈嘲笑。萧天宇带着她去城外散心,路过一处泥潭,她不小心踩了一脚,洁白的裙角沾上了污泥。
他当时皱着眉,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那点污泥不是沾在她的裙子上,而是弄脏了他的眼睛。他没有扶她,只是后退了一步,淡淡地说:“自己弄干净,别跟着我。”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个人,骨子里是冷的,是极致的利己与傲慢。他喜欢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个能配得上他“天才”之名的、“完美无瑕”的未婚妻身份。
一旦这个身份出现了“污点”,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弃,就像丢掉那片被弄脏的裙角。
如今,他发现这片被他丢掉的“裙角”,似乎被浣洗干净,甚至还镶上了金边,于是,他又想捡回去了?
可笑。
“长老?”孙乾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不由得出声提醒。
“什么东西?”凌云溪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问路边的一块石头。
“萧……萧家的信。”孙乾答道。
凌云溪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封信拈了过来。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信封上的字,只是那么随意地举在眼前。
钱五和周小雅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是青阳城出来的,自然知道萧家与凌长老过去的纠葛。他们都很好奇,面对这位曾经抛弃了她的前未婚夫的来信,凌长老会是何种反应。
是愤怒?是悲伤?还是会有一丝旧情复燃的犹豫?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有平静。
极致的平静。
凌云溪的指尖,凭空燃起一簇小小的、金色的火焰。那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外泄,只是安静地跳动着。
她松开手。
信封在空中,被那金色的火焰,从一个角开始,无声地吞噬。没有烟,没有灰,那张承载着萧天宇复杂心思的雪浪宣纸,就那么一点一点,化作了虚无,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整个过程,安静而利落。
直到最后一丝纸屑也消散在空气中,凌云-溪才收回目光,仿佛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看向因为震惊而有些呆滞的孙乾,问:“刚才说到哪了?”
孙乾一个激灵,连忙回神:“说到……说到演武那天,阵法的布置……”
“嗯。”凌云溪点了点头,继续道,“外围的迷踪阵,再加三十六个节点,确保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没人引导,连演武场的边都摸不到。另外,告诉吴玄,把宗门宝库里那几面‘玄光镜’都取出来,挂在演武场四周。”
“玄光镜?”胖子钱五忍不住插嘴,“长老,那东西不是只能记录影像,没什么防御力吗?”
凌云溪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谁说要用它来防御了?”
“我是要让那些坐在贵宾席上、自以为是的客人们,能清清楚楚、从每一个角度,都看明白。”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看明白,什么叫云泥之别。”
……
萧家府邸。
那名心腹武卫,正跪在书房的中央,一五一十地汇报着在青玄宗山门前的所见所闻。
萧天宇坐在书案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听得很仔细。当听到青玄宗如今的盛况时,他的眉头便不自觉地锁紧。当听到自己派去的人,连山门都没能进去时,他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了。
“信呢?”他问,声音还算平稳。
“属下……属下无奈,只能将信交予守山弟子,由他转呈。”武卫的头埋得更低了。
萧天宇的脸色沉了下去,但没有发作。他知道,这怪不得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