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分别一年后显得有些陌生。
景元的眉头瞬间拧起,指尖在卷宗边缘掐出浅浅的印子。
“好久不见啊,景元。”恒阳抬手掸了掸衣摆,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戏谑,“才出去一年,你都坐上将军这把椅子了?
腾骁那老东西就这么急着养老?上次大战的烂摊子全扔给你了,你也是真敢接——就不能等他收拾干净再接手?”
景元放下卷宗,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平淡却藏着熟稔的拌嘴意味:“誓命难违。
我一个小小的骁卫,哪敢违逆将军的意思?”
话虽如此,他盯着恒阳的目光却没放松。
一年来杳无音信,这人突然出现,绝非偶然。
“你这一年,到底去哪了?”
“还能去哪?”恒阳摆摆手,笑得没个正形,“四处逛逛,顺便……践行命途罢了。”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景元紧绷的下颌线悄悄柔和了些。
十分钟后,听风阁的包间里飘着淡淡的酒香。
景元刚温好的酒还没沾唇,就见恒阳仰头灌下整坛烈酒,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脖颈淌进衣领。
他无奈地摇头:“说吧,这次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恒阳抹了把嘴,酒液在他下巴上留下几道湿痕。
他忽然收了笑,眼神直直看向景元:“我回来的原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丹枫、白珩、应星的计划,我猜得到,你没理由猜不到。”
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低了些,“你可是我们几个里最会算计的,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
景元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怎能不知?从接任将军那天起,丹枫频繁出入丹鼎司的异常、应星房里深夜不灭的灯火、白珩欲言又止的眼神……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的答案,他早就心知肚明。
愤怒过,也挣扎过。
他甚至偷偷想过,若是真能成呢?
可指尖触到将军位置的那一刻,所有私心都得压下去——他现在是罗浮的将军,一言一行都系着仙舟的安危,不能只为了那点念想赌上一切。
所以他选择沉默,假装什么都没察觉。
“所以,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景元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恒阳点了点头,脸颊因酒意泛着红。
他从袖中掏出个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细碎的组织碎屑,在光线下泛着微光。
“不止。”
他的语气陡然坚定,“若是计划失败,所有骂名我一力承担。”
景元的目光落在容器上,那里面的东西,他认得——是墨良的残迹。
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复杂已被平静覆盖,只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恒阳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笑了笑。
他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容器往门外走,经过景元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景元,祝我们成功吧。”
景元望着他推门离去的背影,青色道袍的衣角在门框处一闪就没了踪迹。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端起酒杯,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
直到包间的门彻底合上,他才对着空荡的门口,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了句:
“……祝你们,成功。”
丹鼎司的实验房间里,微光在阵法纹路间流转又骤然熄灭,发出“噼啪”的脆响。
丹枫盯着阵眼处暗淡下去的命途之力,猛地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撞得生疼也浑然不觉:“又失败了……为什么?到底哪里错了?”
理论推演了百遍,假设也反复验证过,可每次到最关键的节点,阵法总会像被无形的手掐断般溃散。
这已经是本周第十四次失败,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