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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题组的新办公室里,阳光很好,气氛却有些凝滞。
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像一个沉默的取景框,框住了窗外冬日里依然挺拔的雪松,也框住了办公室内三个各怀心事的人。
苏晓的笔记本电脑亮着,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逻辑框架图,但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马叔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用一块柔软的棉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根从不离身的铜旱烟杆,动作缓慢而重复,仿佛想把心里的疑云也一并擦去。
最沉不住气的还是李瑞。他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底与光洁的地板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搅得人心烦。
“黄马褂……黄马褂……”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一头雾水,“林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是去拉投资的,又不是去唱堂会的。跟钱振明那种老狐狸谈什么‘黄马褂’?他信吗?他要是信这个,早就去庙里烧高香了,还用得着咱们?”
他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到苏晓对面,脸上写满了憋屈和不解:“还有,他让我去查那些拿了扶贫奖的企业?这跟咱们的项目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嘛!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苏晓终于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冷光。她没有回答李瑞的问题,而是冷静地陈述自己的判断:“林舟的策略,发生了一次关键性的跃迁。他放弃了原有的,以‘项目经济效益’为核心的推销逻辑,转向了一种我暂时无法完全理解的,以‘宏大叙事’为框架的价值重塑。”
“说人话!”李瑞摆了摆手。
“简单说,”苏晓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他不再卖‘鸡蛋’了,他想卖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但他没有解释这只母鸡到底是什么,以及如何证明它能下金蛋。”
角落里的马叔,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他将烟杆小心翼翼地放回帆布包里,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里却透着一股通透的清明。
“你们想得太复杂了。”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众人的心湖,“林舟那小子,看人看的是根。钱振明那棵老树,根上生了虫,眼看就要烂了。林舟不是要去给他治虫,他是想告诉那棵老树,换一片土,不仅虫能死,还能长成参天大树。”
马叔的话,充满了乡野的智慧和比喻,让李瑞和苏晓都陷入了沉思。
“行了,都别瞎猜了。”林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几个热气腾腾的打包盒。
“人是铁饭是钢,先填饱肚子。”他将饭盒放在会议桌上,“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明白那件‘黄马褂’到底是什么料子做的。”
一顿饭,在一种奇异的沉默中吃完。李瑞扒拉着饭,食不知味,脑子里全是那件虚无缥缈的“黄马褂”和林舟交代的那个不着边际的任务。
饭后,林舟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拍了拍李瑞的肩膀:“去查吧。数据不会骗人,等你把那些‘不相干’的东西都摆在桌上,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李瑞心里憋着一股劲,一半是困惑,一半是不服。他就不信,自己一个玩转资本市场的金融高材生,会被一堆扶贫表彰名单给难住。
他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工位,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数据的海洋里。
省政府官网、国家扶贫办的公示文件、各大财经媒体的专题报道、上市公司的年报、券商的研究报告……李瑞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开始了他的“考古”工作。
他将近五年来,所有获得过国家级扶贫相关荣誉的民营企业,拉出了一张长长的清单,足有上百家。然后,他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开始追踪这些企业在获奖前后的每一个关键数据变化。
第一天,他一无所获。这些企业遍布全国,行业五花八门,投资的扶贫项目也千奇百怪,从捐资助学到产业扶贫,看不出任何统一的规律。他烦躁地抓着头发,觉得林舟这次是真的失算了。
第二天,他开始将视角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