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只形似麋鹿、但头顶独角闪烁着微弱雷光的异兽,步伐有些踉跄、带着明显的焦躁不安,小跑着来到黑松杉的树根处。
它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呜咽。
仿佛回应一般,就在它站定后不过两三息的时间,一滴晶莹剔透、呈现出淡琥珀色、内部仿佛有微小光点流转的液珠,悄无声息地从上方茂密的枝叶缝隙间凝聚、滴落,精准地落入了那只雷角麋鹿微微张开的嘴里。
液珠入口即化。
那雷角麋鹿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它眼中那抹狂躁与痛苦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它甚至舒适地甩了甩尾巴,低头蹭了蹭粗壮的树根,然后才迈着轻快的步子转身离开。
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裴炎。
这不是机缘,这是……投喂!是驯化!
他后续又观察到,无论是那两名人类修士,还是其他几只被禁锢的异兽,他们前来获取凝露的时间点似乎都略有错开,并非统一行动。
这印证了赵曲的说法,他们被“播种”禁制的时间不同,导致发作时间也略有差异。
每一个“囚徒”,无论是人还是兽,都在固定的时间,来到固定的地点,接受这维系他们“正常”状态的“恩赐”。
然后,麻木地离开,等待下一个周期的到来。
这井然有序、却又无比诡异的场景,让裴炎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哪里是修行者的世界?
这分明是圈养场!
他们这些在外界可称一方好手的淬体境修士,在这些古老的森林主宰眼中,恐怕与那些被驯服、定期需要喂食和管理的家畜无异!
所谓的自由活动范围,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围栏罢了。
时间,在压抑和焦灼中缓缓流逝。
终于,裴炎迎来了他被种下禁制后的第三天。
这一日,他明显感觉到神识边缘那片一直沉寂的深绿色异物,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忽略的“活性”。
如同冬眠的毒蛇,开始苏醒,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起初,裴炎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者说是不甘。
他强忍着那逐渐增强的、如同无数细针开始轻轻扎刺神识的不适感,盘膝坐在角落,试图以自身意志力去对抗,去观察这禁制发作的完整过程。
他甚至想过,是否能在极限痛苦中,找到这禁制的某些破绽?
然而,他低估了这“枷锁”的可怕。
那刺痛感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以一种清晰可辨的速度,持续地、阶梯式地加深!
如同有无形的刻刀,正在他的灵魂上缓缓施加力量,一开始是划痕,然后是切割,再然后……仿佛要将他整个神识结构都寸寸碾碎!
剧痛!
并非肉身的疼痛,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本源,无法屏蔽,无法转移的极致痛苦!
他的思维开始变得迟滞,眼前的景物开始微微扭曲,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混乱的、意义不明的低语和尖啸。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彻底混乱和消亡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他!
仅仅是小半炷香的时间,裴炎的额头已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他紧紧咬着牙关,牙龈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
灵芪貂焦急地在他身边打转,发出带着哭音的吱吱叫声,通过灵魂链接传递来的恐慌和无力感,更是加剧了裴炎内心的煎熬。
“不行……不能再硬抗下去了!”
裴炎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嘶吼。
赵曲那扭曲恐惧的面容和林威颤抖的话语在他脑海中疯狂回响。
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为何他们会如此畏惧!
这还只是初期,若真等到禁制完全爆发,那种足以让人宁愿自戕也不想承受的痛苦……
所有的侥幸、不甘和试探,在这迅速升级的灵魂痛楚面前,瞬间土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