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通明殿发放的临时下界符诏,穿过重重云霭仙障,周身法则流转带来的滞涩感逐渐消退。当那熟悉而略显稀薄的凡间灵气再度沁入心脾,陆林立于云端,俯瞰下方苍茫山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阔别经年之感。离了天庭那秩序井然却又无形的樊笼,独行于此方天地,一股久违的自在伴随着必要的警惕,悄然复苏。
他未作流连,辨明方位后,便催动遁光,依着任务卷宗内铭刻的路径,直往那位于南瞻部洲与西牛贺洲交界,传说中狐族聚居的世外仙境——青丘之国而去。
青丘非是凡俗国度,外围自有天然迷雾与上古幻阵守护,缥缈难寻。陆林掌中任务令牌微光流转,不仅指引着确切坐标,更附有一缕穿过外围迷障的简易灵诀,倒免去了寻觅之苦。
飞行数日,一片笼罩在氤氲灵雾之中、山势婉蜒秀美的地界遥遥在望。尚未真正临近,一股精纯而灵动的妖气便已扑面而来,迥异于寻常山野精怪的驳杂暴戾,透着几分源自古老血脉的高贵与幽邃。此地,便是青丘外围。
陆林按下云头,并未直趋青丘核心,而是依照任务指引,先行降落在名为“狐岐山”的地域。此山脉绵延于青丘边界,多是狐族旁支或依附生灵栖息之所,亦有不少仰慕狐仙、祈求庇护的人族村落散布其间。
他收敛周身仙灵之气,幻化作一云游四方的寻常道人模样,青衫磊落,背负桃木剑,信步于山野古道,默运灵识,细细体察。
初看之下,此地山明水秀,灵气沛然,偶遇的樵夫山民面色也算安详。然而,当他以地仙后期的敏锐灵觉,悄然探查过几处山神庙宇与村落祠堂后,一丝违和感逐渐浮现。
这些供奉之地,大多尊奉的是“青丘娘娘”或是“九尾天狐”法相,神像多以温润白玉雕琢,或显慈悲,或露威严,受纳着来自信众的、相对纯净的香火愿力。然而,在狐岐山偏南的一片区域,景象却截然不同。
此间的庙宇祠堂,无论新旧,其中供奉的狐仙神像,竟大多呈现一种深沉的不祥黑色!那黑色并非材质本色,更像被某种异力浸染,透着一股阴冷、贪婪的意蕴。神像形态亦更为狞恶,狐目赤红如血,獠牙森然外露,与青丘正统所彰显的祥瑞之气格格不入。
供奉这些黑色狐像的村民,眼神虽仍存虔诚,却难免几分呆滞与麻木。他们依旧焚香祷告,但那袅袅升起的愿力之中,却混杂了远比以往更浓的恐惧、贪婪,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尽数被那黑色神像鲸吞海吸而去。
陆林暗中引动一丝神霄雷意感应,能清晰察知那黑色神像内部盘踞着一股诡谲力量,正不断汲取、转化这些驳杂不纯的香火愿力,并以此为基,似有若无地向着四周扩散,侵蚀着地脉中流转的天然灵机,使得这片区域的生机都透出几分沉郁。
“这便是那窃取香火的‘邪神’手笔?”陆林心下明了。此獠手段颇为巧妙,并非强行掠夺,而是扭曲信仰根基,将本该归于青丘正神的香火,通过这黑色狐像截留、污染,纳为己用。
他尝试循着那黑色愿力的细微流向追踪,却发现其如溪流归涧,最终皆隐没指向狐岐山深处某个方位,气息被某种法门巧妙遮掩,难以精准捕捉源头。
为探明更多虚实,陆林寻了一处香火颇盛的、供奉黑色狐像的村落,于村口简陋茶摊坐下,取了一碗粗茶,与看守摊位的白发老丈攀谈起来。
“老丈,贫道云游路过贵宝地,见村中供奉的狐仙法相颇为特异,与他处所见不同,不知内中有何渊源?”陆林放下几枚铜钱,语气平和。
老丈闻言,面上掠过一丝复杂神色,敬畏中掺杂着无奈,压低了嗓音:“道长是外乡人,有所不知。俺们这儿,早年也诚心供奉青丘山的白狐娘娘。可就在几年前,山里来了位‘黑狐大仙’,端的是灵验无比!求财得财,求子得子,就是……这供奉的讲究多了些,贡品也挑剔得紧。可比以前只凭诚心求告白狐娘娘,黑狐大仙这可是实打实的‘有求必应’,只要贡品合意。”
老丈叹了口气,皱纹更深了些:“日子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