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简单的饭菜香气与方才那阵撕心裂肺的悲恸气氛交织混合,形成一种奇异而略显舒缓的宁静。
朱以海一家显然已是饥渴交加到了极点,虽仍竭力保持着天家应有的礼仪风范,但那进食的速度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朱慈炯和朱慈炤两个孩子,终究童心未泯,见小世子朱弘桓情绪稍稳,便好奇地围拢过去,拿着桌上精致的点心,笨拙地试图逗他开心。
孩子气稚嫩而小心翼翼的互动,如同穿透阴云缝隙的阳光,稍稍驱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哀伤。
就在这短暂宁静的时刻,只听门外廊下传来赵啸天刻意提高、清晰而恭敬的禀报声:“殿下,冯忠将军在外求见!”
朱慈烺正负手而立,看着这略带温馨的一幕,心中稍感慰藉,闻声立刻收敛了脸上些许的柔和,身形挺直,恢复了一国储君的沉静气度,沉声道:“好,请冯将军进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冯忠那挺拔健硕、带着一身戎马风尘气息的身影迈步而入。他显然是从人声鼎沸、繁忙异常的征兵现场匆匆赶来,暗青色的棉甲未及卸下,额角与鬓边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眉宇间虽有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执行军务时的专注与精干。
他进屋刚要依军礼参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侧室餐桌旁的景象吸引——方才在府衙门口惊鸿一瞥见过的那位虽落魄却气度不凡的青年和那两位面带憔悴的妇人、一个幼童,此刻竟与定王、永王同坐一桌用餐。虽衣衫简朴,甚至带有仆仆风尘,但那青年用餐时的仪态与此刻略显放松却依旧自然流露的贵气,绝非寻常百姓,甚至非一般士绅所能及。
冯忠心中疑云顿生,但只是极快地微微一怔,旋即压下所有好奇,立刻转向朱慈烺,便要行全礼。
朱慈烺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主动走向侧室,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郑重,介绍道:“冯将军,此间皆是自己人,勿需拘泥虚礼。孤给你介绍一下,”
他抬手指向已放下碗筷、用巾帕拭口后站起身来的朱以海,“这位,便是鲁王,朱以海。”
“鲁王?!”冯忠心中剧震,虽然他方才已有模糊猜测,但此刻由太子亲口证实,仍是吃了一惊。
鲁王之名他自然知晓,兖州惨剧天下震动,只是万万没想到鲁王竟会突然出现在济宁!他立刻收敛所有杂念,神情一肃,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充满由衷的敬意:
“末将冯忠,参见王爷千岁!不知王爷驾临,末将甲胄在身,军务匆忙,未能全礼相迎,还请王爷恕罪!”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敬意,也解释了自身情况。
朱以海虽历经磨难,落魄至此,但亲王的气度与威仪仿佛刻在骨子里,他虚抬右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天生的雍容:“冯将军快快请起!将军为国事奔波,甲胄未卸便来禀报军情,正是忠勤体国之典范,何罪之有?不必如此多礼,非常时期,这些虚礼能省则省。”
几句话,既体现了亲王身份,又显得通情达理,让人心生好感。
冯忠这才起身,心中对这位突然出现的亲王充满了更多的好奇与审视,但他立刻记起自己肩负的正事,转向朱慈烺,再次抱拳,语气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振奋与如释重负:
“殿下,末将特来禀报!属下杨立亭,亲率一千精锐,一路谨慎押送,五万石粮草,并部分银钱、军械铠甲等辎重,已于半个时辰前安全抵达济宁北关码头!”
“好!”朱慈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忍不住兴奋地以拳击掌,发出清脆的响声,“杨立亭果然干练可靠!一路跋涉,穿越可能存在的险情,如期抵达,辛苦了!当记一功!”
冯忠见太子欣喜,心中也自高兴,继续禀报,条理清晰,细节分明:“末将接报后,已即刻令杨立亭所部,将运粮船只有序停靠于北关码头指定区域,并同时协调现正镇守北关码头与水次仓的张家兴所部,除必要警戒人员外,其余军士全力协助卸载。所有粮草军资,正第一时间井然有序地转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