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晨雾还未消散,档案室外的青石板上凝结了一层薄霜。
啸月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他一夜未眠,眼下泛着青黑,但不得不挺直腰板,面对着眼前一片雪白的麻衣。
为首的狼族大长老气得胡须根根倒竖,枯树皮般的手指几乎戳到啸月的鼻尖,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啸月!你让我们……让我们把供奉了三百年的先祖祠堂烧了?!还要挂上那个什么‘谭公监护所’的牌子?”
他身后,一众长老捶胸顿足,悲愤交加。
另一位长老老泪纵横,声嘶力竭地补充道:“那可是我狼族百年香火的根基!你说拆就拆,换来的就是一张吃饭能打八折的破卡?我族先辈的英灵,就只值个八折?!”
啸月只觉得头疼不已,他想解释谭大人的本意是破除旧俗,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但这话在熊熊燃烧的信仰和传承面前,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就在他被唾沫星子淹没时,头顶的天空传来一阵尖锐而急促的破风声。
众人惊愕地抬头,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金翅枭如一道金色闪电般俯冲而下,锐利的爪子稳稳地攥着一卷还带着温度的兽皮。
“最新航拍图!”金翅枭的声音冷硬如铁,它松开爪子,兽皮画卷在众人面前“哗”地一声展开。
画面清晰得不可思议,描绘的正是千里之外的南岭蛇族领地。
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的蛇族汉子正嘿哟嘿哟地将“万蛇祖庙”的巨大牌匾从门楣上卸下来,旁边,一块崭新的招牌已经准备就绪——“咸鱼洗浴中心·持户籍卡享温泉免费”。
画面的角落里,德高望重的蟒婆婆正优哉游哉地坐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收银台后面,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周围的族人指点江山:“都看什么看?以前求雨得烧三头猪六只羊,还不一定灵。现在好了,来这泡个热水澡就能舒筋活络,祛除湿毒,比什么祭祀都划算!”
狼族长老们瞬间噤声,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图上的景象,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了脑门。
啸月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这……这合理吗?”
“比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念谁也听不懂的咒文合理。”金翅枭冷笑一声,翅膀一振,卷起一阵狂风,消失在天际。
消息传回库房,谭浩气得差点把手里的锅铲掰断:“谁给他们批的营业执照?!我只是让他们别搞个人崇拜,没让他们搞商业开发啊!”他怒吼着冲进堆满杂物的库房,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各族递交的文书。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桌案上竟然堆了厚厚一沓“文化遗产转型项目申请书”,足有十七个族群之多。
理由更是五花八门,看得谭浩血压飙升。
“据考证,原祖坟风水克我族幼崽升学运,特申请改建为‘金榜题名自习室’。”“先祖昨夜托梦,说生前最大遗憾是没当上搓澡师傅,望成全。”“我族图腾为火鸟,与烧烤行业天然契合,申请开设‘火鸟BBQ’,以慰先灵。”
“大人。”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小碗端着一碗清香四溢的安神汤,小心翼翼地走近,“您先消消气。”她将汤碗放下,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凝重,压低声音说:“我刚才用星盘推演,测到了一股非常奇怪的能量潮汐。这股潮汐的源头,就是您。”
谭浩一愣。
苏小碗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未知神物:“每当有一个生灵,发自内心地喊您一声‘监护人’,或是真心实意地执行您颁布的规定,您那种……无意间扭曲现实规则的能力,就会增强一丝。他们以为是在响应您的号召,实际上,他们在用最纯粹的‘相信’来滋养您。而您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变得多么可怕。”
谭浩彻底僵住了,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把平平无奇的铁锅铲,又看了看满桌荒唐的申请书,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所以,他只是想让人别乱立庙,结果他的“意愿”就通过某种神秘的规则,反向推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