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钰抬手轻揉太阳穴,长叹一声。
数日前他还在为银钱短缺而愁眉不展,如今却要为这突如其来的巨额财产犯难。
秦牧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困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缓步上前,温厚的手掌轻轻搭在沈清钰肩上,柔声道:“钰哥儿,何必自寻烦恼?这些产业银钱,都是你应得的。若觉得力不从心,不如寻个可靠的账房先生来打理。”
沈清钰顺势靠入他怀中,忽然眼前一亮:“白烨近来一直在学着管账、钻研账目,不如明日唤他来,只是还得劳烦严叔多指点一二。”
“这主意甚好。”秦牧时轻抚着他的发丝,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你既有了打算,就该放宽心。这些琐事交给下面人去办便是,别再事事亲力亲为,该放手时就要放手。”
他俯身在沈清钰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心中仍谨记着老大夫的叮嘱——需静心调养,切忌劳神。
秦牧时牵起沈清钰微凉的手,将他引至床榻边:“钰哥儿,你身子还弱,不宜太过操劳。早知如此,真不该让你看这些单子。”语气中满是自责。
沈清钰失笑:“牧时哥,我哪有这般娇弱?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但见对方神色坚决,终是妥协道:“好好好,我这就歇下。”
秦牧时守在榻边,待他呼吸渐匀,才轻手轻脚地掩门离去。
他快步穿过庭院,唤来小武,两人未作停留,径直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不多时便停在了威武镖局大门前。
王金琰被拖出了阴暗潮湿的地牢,久未见光的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他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那道挺拔的身影。
秦牧时负手而立,玄色衣袍衬得他愈发冷峻。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王金琰,”低沉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听说你日日在牢中叫嚷着要见我?”
王金琰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漫长的囚禁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
昔日趾高气扬的世家公子,此刻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干裂的嘴唇不住颤抖:“秦爷开恩!我……”
话音未落,秦牧时已冷声打断:“你的真实身份?来此目的?幕后指使?把你犯下的勾当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王金琰浑身剧颤,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秦牧时不耐地拂袖转身,只丢下一句:“想活命,就把这些都交代清楚。”
王金琰呆若木鸡地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还未及开口,就被人粗暴地拖回地牢。
他想起往日对付胡安民、李富之流时,只需巧言令色,许以厚利,便能让人俯首帖耳。
可面对秦牧时,这些手段全然无用——他既不缺钱财,也不受威胁。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心头,王金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明白,若不能给出令秦牧时满意的答复,恐怕余生都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度过。
这个念头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离开镖局后,小武驾着马车一路向南城码头疾驰。
马车缓缓驶过锦绣街,如今这条街上的大半铺子都已归入秦牧时名下。
他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只见街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没了漕帮的盘剥,昔日冷清的街道如今重现生机,沿街商铺鳞次栉比,各色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商贩们终于能挺直腰杆做生意,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透着久违的欢快。
马车最终停在了码头漕帮库房前。
这里早已改头换面,曾经横行霸道的漕帮喽啰已不见踪影。
傅易安接手漕帮后雷厉风行,不仅肃清了李富的残余势力,更彻底整顿了帮中风气。
库房外停靠着几艘满载的货船,其中就装着从李富处缴获的岭南珍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