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慢动作,没有悲壮的配乐,没有奇迹般的救援。
死亡来得如此直接,如此……普通。
普通得让许多期待着更激烈冲突、更戏剧化场面的人,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失措。
柯一文感觉自己的视野在晃动、模糊,然后开始抽离,仿佛灵魂正从这具破败的躯壳中被释放出来。他“看”着下方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小小的白色身影。
看着审判庭内那些或震惊、或冷漠、或带着扭曲满足感的脸庞,看着屏幕外无数张茫然或欢呼的面孔。
他的意识越飘越高,穿透了穹顶,飞向了那片蔚蓝的、虚假的天空。
那天,阳光正好,毫不吝啬地洒满这片所谓的“天国”。
那个“他”穿着那身囚服,安静地躺在那里。
像一件被使用完毕、随意丢弃的祭品,献祭给了这个他试图撕裂,却最终被其吞噬的世界。
白虹未曾出现,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本身就是他选择的终幕。
又或许,他的死亡,才是真正撕开这完美世界伪装的、最锋利的一刀……
今天的阳光依旧明媚,照耀着审判台上那抹刺目的红与白。
也照耀着这个看似永恒、却已悄然裂开一道深深缝隙的“天国”。
“他”在愚昧者的嘲笑中死去,在同行者的抗争中永存。
……
审判日的枪声,如同一声沉闷的鼓点。
它不仅敲碎了某些幻想,也传遍了黑色地带每一个肮脏、混乱却充满生机的角落。
消息传来时,奎因正擦拭着他那把造型奇特的匕首。
贾斯站在他身后,沉默地将终端上那短暂而残酷的画面展示给他。
奎因听到枪声后,手停顿了一下,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微微抽动,眼神复杂难辨。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贾斯以为他不会开口。
“……这小疯子,组织里代号为‘演员’,最后还是把自己给演进去了。”奎因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
他放下匕首,拿起旁边半瓶劣质烈酒,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但他这把火,放得真是地方。”
他站起身,走到他那布满灰尘的“王座”前,目光扫过下面那些或惊愕、或愤怒、或跃跃欲试的手下。
“都听见了?”
奎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天国那帮杂碎,连个体面的死法都不给。”
“他们怕他!怕到连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时刻都要牢牢操控!怕到要急着把他打成灰烬!”
他冷笑一声,疤痕扭曲:“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们心里有鬼!老子早就看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不顺眼了!”
他猛地将酒瓶砸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现在!通知下去,‘蛇眼’从今天起,跟天国全面开战!”
“以前接的那些偷鸡摸狗的活儿都给我停了!以后,只干一票买卖——专找天国的麻烦!”
在另一个由废弃排水系统改造的简陋据点里,“锈蚀帮”残存的头目“铁疤”正看着手下用粗糙的设备接收到的模糊画面。
当看到柯一文倒下时,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妈的……那帮带铁疙瘩的畜生!”铁疤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几乎毁掉半张脸的旧伤疤,那是多年前被“清道夫”追捕时留下的。
“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还他妈审判?……我审他娘的祖宗!”
他环顾四周,看着手下那些衣衫褴褛、但眼神凶悍的弟兄们。
“弟兄们!还记得咱们被赶出家园,像老鼠一样躲在这下水道里的日子吗?还记得那些被他们‘净化’掉的亲人朋友吗?”
“白虹那小子,他敢站在台上指着那帮杂碎的鼻子骂!他死了,但老子这口气,咽不下去了!”
“干他娘的!”
“给白虹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