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高效、急地处理完了问题,就像随手扔掉几件不够美观的家具。
沈昼心中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世道是不是就是这样?
坏人之所以受到惩罚,并不是因为世界上有公理和正义,仅仅是他们的利益和价值不够,就轻易被抛弃?
如果他们站得足够高,哪怕作恶多端,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答案好像是自然的。
就好像该死的娱乐圈。
公司根本不在乎一个明星的道德、品性上是否有什么缺陷,是不是脾气暴躁,是不是滥交嗑药。
他们只在乎回报和收益。
“真是糟糕透顶的世界。”
沈昼忍不住低声骂道。
然后,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传来:“我也这么想。”
沈昼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才现一位穿着和服、气质儒雅的男性,彬彬有礼地对自己鞠了一躬,居然用标准的华文和他打招呼:“沈先生,您好,我是闲山院唯一。”
日岛人。
沈昼心中涌起难言的排斥。
他并不讨厌日岛的普通民众,因为他觉得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差不多,都是被压榨的可怜人。
但他对日岛的高层,有着本能的抵触。
不止来自于过往的恩怨,也来自于他长久和这些人打交道的经验——简直虚伪透了。
无论在心里想什么都不会表露出来,彬彬有礼地就像假人。
根本看不出他们的真情实感,更不要说爱憎。
正因为这份自内心的抵触,沈昼压根不打算给面子,带了点嘲讽地说:“我以为,日岛人根本不会主动接别人的话。”
“我并不算特别传统的日岛人。”
闲山院唯一回答,“我在gs公司工作了三年。”
沈昼愣了一下。
闲山院唯一依旧是温文有礼的态度:“由于我们国家的大型企业都是终身雇佣制,所以日岛的精英,往往不会去其他国家的公司就职。”
()“对他们来说,那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
“就算有交流,也不过是双方公司之间的合作、学习。”
“但我却隐姓埋名,甚至借用了他人的身份,前往gs公司实习。”
沈昼有点尴尬了。
他对人家态度不好,结果人家却推心置腹……
话说,他们是不是本该聊剧本来着?
演戏演全套,闲山院以为自己是男主?
面对这样的尴尬情况,沈昼不知自己该说啥,最后只能化作一句:“为啥不去自己公司实习?和歌证券不也很厉害吗?”
“因为我们的国家经济不景气。”
闲山院唯一回答,“经济向上走的时候,人人都憋着一口气,想要闯出业绩。”
“可现实的情况却是,经济不断下滑,通向高层的位置已经堵死。”
“父亲时常对我说,公司从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到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普遍都没了他那个时代的工作激情,变得只求安稳。”
“在这样一潭死水的气氛中,和歌证券只是在吃老本而已。”
沈昼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刚刚见证了gs公司为了业绩不择手段,一旦出事立刻开除当事人的冷酷之举。
转瞬又听见了终身制雇佣背景下,企业僵化的无奈。
究竟哪条道路才是正确的?
没人能给予答案。
“所以,你才写小说。”
闲山院唯一轻轻颔:“我只是一个记录者。”
沈昼沉默片刻,才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
“宋女士对我说,沈先生一定能演好男主。”
闲山院唯一回答,“我一开始并不相信。”
“但在见过沈先生之后,我折服于宋女士的判断能力。”
“您的心中,也藏着无尽的空茫,以及对所求之物的执着。”
“您一定能演好我笔下的‘阿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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