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大厦倾颓,不过一夕之间。
曾经煊赫青州、富甲一方的姬府,因着朝中二姑姬穰被指“里通敌国”的重罪,瞬息间被卷入灭顶之灾。
圣旨如山,铁骑如林。
抄家,问斩,流放……曾经的金玉满堂化作断壁残垣,欢声笑语沦为凄厉哭嚎。
作为依附姬穰的皇商,姬府主家更是首当其冲,产业被查封殆尽,族人或锒铛入狱,或流放千里。
曾经门庭若市的景象,转眼只剩下秋风扫落叶般的凄凉。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平日里与姬府走动最勤、关系最密的敖家,此刻为了撇清关系、表明立场,竟是捅刀最狠、下手最毒的那一个!敖家以雷霆之势鲸吞蚕食了姬家大半的产业,昔日称兄道弟的合作伙伴也纷纷划清界限,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有人落井下石,只为向新贵表忠心。
姬紫深,这位曾经被捧在云端、视若珍宝的明珠,此刻也成了丧家之犬。
姬百问即便在之前听到了风吹草动,想要让姬紫深率先离开,但实在没想到摧枯拉朽之势如此迅速。姬紫深还没有出城,便被追兵抓住,他被剥夺了所有华服珠翠,换上粗布囚衣,一同送入流放的队伍,最终的结局便是走向未知的苦役之地。
然而,刚一出城,便被一伙蒙面人强行掳走,关进了一处偏僻幽静的别院。
夜幕降临,别院的门被推开。
摇曳的烛光中,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对他百般殷勤的敖曼曼。而她身侧,依偎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随俏!那个从小伺候他、他视作心腹的随俏,此刻正娇媚地靠在敖曼曼怀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谄媚。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许多,即便此刻身上没有伤口,却依旧痛得像是心口被扎了一刀。
自小的情谊,在他以为随俏偷跑逃脱的时候化作了心中的喜悦,而这些喜悦在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之后又都化作了尖利的刀刃,再次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哟,这不是我们青州城最耀眼的明珠,姬大公子吗?”敖曼曼的声音不复往日的甜腻温柔,只剩下刻骨的讥诮和冰冷,“怎么,从云端跌落泥沼的滋味,可还好受?”
姬紫深抬起苍白憔悴却依旧难掩风华的脸,翠绿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这对狗男女,里面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
“想不到吧?”敖曼曼走近,涂着蔻丹的手指轻佻地抬起姬紫深的下巴,力道却带着羞辱,“幸好你这朵带刺的玫瑰,一直端着架子不肯嫁入我敖家,否则,今日被牵连抄家的,怕还要加上我敖府一门!呵,你以为我真稀罕你那刁蛮傲慢的性子?不过是贪恋你这张脸罢了!”她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字字淬毒。
随俏也在一旁娇声劝道:“公子,事已至此,您就别再犟了。敖小姐心善,只要您肯低头,好好伺候着,说不定……敖小姐心一软,还能想法子搭救老爷和夫人呢?” 他眼中再无半分恭敬,只有赤裸裸的算计和背叛。
姬紫深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愤怒和屈辱在此刻都化成了哀痛和悲伤。
父母!会在数日之后被斩首示众!
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也是他仅存的软肋!
“你……你真能救我父母?”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即便他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天真可笑,但也愿意为了那哪怕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可以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敖曼曼笑了,笑容冰冷而残忍:“那就要看姬公子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她的目光如同实质,在姬紫深单薄的囚衣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凌虐的快意。
姬紫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冻僵。
他明白了。
那所谓的“代价”,是他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和清白。
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姬紫深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剧烈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