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首,灯影中容颜半掩:“不过是见月色正好,贪看了一会儿桂华。”她语气轻描淡写,却更显情深意重。
文波望了望灯中跳动的烛火,又看向阶前漫天飞舞的桂花,终是颔首应允:“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并肩向琼楼走去,身影在月华下交叠,衣袂扫过玉阶,带起一路桂香。琉璃灯的光晕在前方引路,将台阶映得温润如玉,每一步落下,都似踩在月光织就的锦缎上。途经回廊时,文波注意到廊下摆放着数盆新植的桂树苗,不由驻足:“这些是?”
“是澈儿从昆仑带来的。”嫦娥轻抚嫩叶,眼中漾开暖意,“他说广寒宫太冷清,要多些生机。这孩子看似跳脱,实则心细如发。”
文波会心一笑:“澈儿向来如此。前日他还向我请教培育之法,说是要让广寒四季飘香。”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孩子们都长大了,懂得体贴人了。”
嫦娥颔首,引他转入殿中。月华殿内陈设清雅,玉案上早已备好酒具,一尊白玉酒壶正氤氲着温热气息。她执壶斟酒,琥珀色的酒液注入夜光杯中,桂花的清香顿时满室飘荡:“这是用今年新落的金桂所酿,佐以月华凝露,夫君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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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波接过酒杯,轻抿一口,只觉甘醇清冽,暖意自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果然好酒!清而不烈,香而不艳,恰似广寒风骨。”
“夫君谬赞。”嫦娥在他对面落座,袖袂轻拂过琴案,“说起来,还要感谢辞儿前日送来的瑶池仙曲谱。我试着抚了几段,倒是解闷良方。”
“辞儿素知你雅好音律。”文波微笑,“他常说广寒仙音冠绝三界,能得阿嫦青睐,是他的荣幸。”
殿外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月眠抱着锦毯出现在珠帘外:“娘娘,夜深露重,给您添条毯子。”她看见文波,连忙行礼,“文波先生也在?可要再温一壶酒?”
嫦娥接过锦毯铺在膝上,眼中满是慈爱:“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照料。”待月眠退下,她转向文波解释道,“这孩子总把我当凡间女子般照顾,生怕我受寒。”
文波凝视着杯中流转的月影,忽然道:“有人牵挂,是幸事。”他抬眼望向殿外无垠星空,“就像这桂树,虽处极寒之境,但因着阿嫦的照料,岁岁繁花似锦。世间万般孤寂,终会被温情化解。”
嫦娥执壶为他续杯,酒液在杯中漾开涟漪:“夫君可知,为何广寒宫中独植桂树?”
“愿闻其详。”
“桂者,贵也。但其贵不在娇艳,而在坚韧。”她指尖轻触杯沿,声音如月色流淌,“它能在贫瘠之地生根,在严寒中绽放,纵使无人欣赏,依旧年年飘香。这千年间,我见证过太多仙友在漫长岁月中迷失本心,反倒是一草一木,始终坚守初心。”
文波若有所思:“所以阿嫦这些年在广寒宫栽桂酿酒、抚琴作诗,皆是为了不忘本来?”
“是修行,亦是自救。”嫦娥举杯邀月,侧影在烛光中格外清隽,“有人选择入世济苍生,有人选择出世守本真,并无高下之分。重要的是——”她转头凝视文波,目光澄澈如镜,“明白己心所向,方能不负相逢。”
殿外忽然传来清脆铃音,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星澈的声音隔着珠帘响起:“母亲!父亲!快来看啊,桂树开出了双色花!”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起身向外行去。但见庭中桂树最高的枝桠上,金桂丛中竟绽出数簇银白花朵,金白相映,在月华下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千年不遇的吉兆啊!”随后赶来的月眠惊喜交加,“金桂主贵,银桂主祥,双色同开,寓意天地祥和!”
星澈得意地扬起下巴:“定是我每日用心浇灌的功劳!”
文波与嫦娥并肩立于树下,任双色花雨落满衣襟。他轻声问道:“阿嫦可还记得方才那阕词的最后两句?”
嫦娥会意,与他同声吟出:“若解寒宫意,霜华亦可期。”
漫天月华如水,将相视而笑的二人笼罩在清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