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的炉火正旺,暗红的火光舔舐着铁块边缘,将韩烨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他握着铁锤的手臂肌肉紧绷,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沉稳的节奏,叮叮当的敲击声在铺子里回荡,混着木炭燃烧的噼啪声,构成一种踏实的喧闹。
吴昊坐在角落的木凳上,手里把玩着一块刚敲打好的马蹄铁。这几日他烧退了,精神头却还没完全恢复,被父亲勒令在一旁歇着。他的目光落在韩烨身上,眉头微微皱着——这半个多月,烨哥身上的变化实在太明显了。
就说此刻,韩烨正在锻打一柄柴刀。寻常人打柴刀,只求刀刃够利、刀身够韧,可他却在 har 落下的间隙,用小凿子在刀背不起眼的地方反复刻画着什么。那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谁,只有在炉火最亮的瞬间,才能瞥见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既不是花纹,也不是标记。
“烨哥,”吴昊终于忍不住开口,把马蹄铁往桌上一放,“你这几日总对着铁块瞎画啥呢?前天那把镰刀,你在柄尾刻了半天,结果被张屠户嫌难看,还少给了两个铜板。”
韩烨的锤子顿了半分,随即又恢复如常。他将烧红的柴刀浸入冷水,“滋啦”一声白雾腾起,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没啥,”他用布擦干刀身,翻来覆去检查着,“就是觉得光秃秃的不好看,想试试能不能刻点东西上去。”
“可你刻的那些玩意儿,歪歪扭扭的,还不如我画的狗尾巴花呢。”吴昊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柴刀,“再说了,你晚上睡得也太早了。前儿个我起夜,瞅见你屋里灯还亮着,想喊你出来捉蛐蛐,刚走到窗根下,就听见你在屋里哼哼唧唧的,跟……跟村里李瞎子念咒似的。”
韩烨的心猛地一跳,握着刀柄的手指收紧了些。他确实在夜里修行《九转玄功》,那功法运转时需要配合特定的吐纳口诀,念出声时难免有些古怪。他原以为吴昊病刚好,睡得沉,没想到竟被听了去。
“你听错了吧,”他把柴刀放在铁砧上,转身往火炉里添了块炭,背对着吴昊说道,“许是我做梦呢。这几日总梦见我爹,他以前总教我认草药,梦里还在跟我念叨哪些草能治跌打损伤。”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常想起父亲,但夜里低声念诵的,却是《聚灵诀》里引气入体的法门。那些晦涩的字句像生了根的藤蔓,缠着他的舌尖,即便在睡梦中也会不经意溜出来。
吴昊却没再追问,只是盯着韩烨的后背看了半晌。少年的肩膀不算宽厚,却挺得笔直,脊梁骨像铁匠铺里最坚韧的精铁,明明承受着远超同龄人的重量,却从不见弯曲。他忽然想起测灵根那天,韩烨被测出是伪灵根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烨哥,”吴昊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是不是还在想灵根的事?其实……其实不能修仙也没啥不好,你看村里王猎户,没灵根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去年还猎着一头斑斓猛虎呢。”
韩烨添炭的手停住了。炉火烧得正旺,火星溅到他的袖口,他却浑然不觉。伪灵根……谷洪前辈说,这定是假象。可假象之下藏着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从乱坟岗那夜后,掌心残留的灼热感就没真正消失过,像是有颗小太阳埋在皮肉下,时时提醒着他那场奇遇不是幻梦。
那截断骨被他埋在乱坟岗深处,上面压着块无字铁碑。每天清晨去铁匠铺的路上,他都会绕路从岗边经过,远远看一眼那片隆起的新土。风吹过坟头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谷洪前辈温和的叹息,也像无声的催促。
《九转玄功》已经能引动小腹处的热流,虽然微弱,却让他力气见长——前几日帮张大户抬石磨,他一个人竟能扛起半扇,惊得张大户直喊“后生可畏”。《天工造物录》里的灵文依旧晦涩,但刻到第三十七遍时,那道“锋”字灵文终于让柴刀的刀刃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白光,虽然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他心跳加速。
这些变化,他谁也不能说。吴铁匠待他如亲儿子,可若是知道他藏着修仙功法,难保不会恐慌;林黎心思细,定会追问到底,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