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带着弟子们一砖一瓦修葺,用亲手锻造的玄铁瓦替换掉腐朽的木顶。那些玄铁瓦上,至今还留着他当年灌注的灵力纹路,历经数百年风雨,依旧坚固如初。此刻,阳光正好,瓦面上的纹路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他的方向。
再往深处,是谷洪的墓碑。那块矗立在黑风谷边缘的青石墓碑,没有华丽的雕饰,只刻着“谷洪之墓”四个大字,是他亲手所书。谷洪,那个亦师亦父的老人,那个教会他“玄铁可铸器,亦可铸心”的地冥域老域主,永远留在了那场对抗阴煞本源的浩劫中。韩烨至今记得老人最后将域主令牌塞给他时的眼神,记得他说“地冥域的百姓,就交给你了”。这些年,他每年都会回去祭拜,清理墓碑上的尘土,在墓前放上一壶老人最爱喝的劣酒。此刻,墓碑静静矗立在山风中,碑前的几株灵草是去年韩玥亲手种下的,长势正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从未被遗忘。
更远的地方,隐约传来孩童的笑声。那是猎虎村的方向。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灵气稀薄、被修仙界遗忘的角落。在他的暗中照拂下,村里建起了学堂,请来修士教导后辈修行,连带着周边的村落都渐渐繁荣起来。他仿佛能看到,一群半大的孩子正围着村口的老槐树,听村里的老人们讲着“韩小子”的故事——讲他如何用一把锈铁剑打跑山贼,讲他如何背着受伤的同伴翻山越岭求医,讲他如何在某天清晨离开村子,从此杳无音信,直到多年后,仙界传来“韩烨”之名,村里人才惊觉,那个总爱蹲在铁匠铺前敲敲打打的少年,早已成了别人口中的传奇。孩子们会握着自制的木剑,模仿着传说中“玄铁圣剑”的招式,叫嚷着“我以后也要像韩前辈一样,去守护大家”。
韩烨的神念在这些画面中流连,心中百感交集。他这一生,从猎虎村的懵懂少年,到地冥域的守护者,再到今日即将飞升神界的新晋神灵,看似一路高歌猛进,实则每一步都踩着无数人的期盼与牺牲。谷洪的托付,凌玥的信任,吴昊的扶持,韩玥的依赖,还有那些素未谋面、却因他的守护而得以安稳生活的仙界生灵……这些,都是他道心之中“守护”二字的根基,是比玄铁更坚硬的执念。
通道中的法则气息愈发浓郁,仿佛在催促他前行。韩烨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地冥域的方向收回,重新望向那螺旋状的光道。他知道,此去神界,前路必然更加艰险,守护的责任也会更加沉重,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
因为他所守护的一切,都已刻入神格,融入道心,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迷失方向。
最后一次拱手,向着下方的众人,向着这片他奋斗过、守护过的仙界,韩烨转过身,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