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总带着股洗不掉的凉意。云织雾撑着油纸伞,站在云家祖坟前,看着青黛将新摘的冰莲放在父母的墓碑前。花瓣上的雨珠顺着纹路滚落,滴在碑前的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
“小姐,江大人说大理寺后院的龙血树发了新芽,让您回去看看。”青黛收起油纸伞,伞骨上的水珠打在石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沈婆婆也派人来送了青团,说是用新采的艾草做的。”
云织雾抚摸着墓碑上父母的名字,指尖触到石缝里的青苔,湿滑而柔软。父亲的碑旁新立了块小石碑,是她特意为蛇姬立的,碑上没有名字,只刻着朵冰莲——那个被命运裹挟的女子,最终也算得到了安宁。
“再等等。”她望着远处的青山,雨雾将山影晕染成淡墨色,像幅没干的画,“我想再陪陪他们。”
去年上元节之后,蛇神教的余党被彻底肃清,赵瑾化蛇坠河的地方,后来长出片茂密的芦苇,百姓说那是地脉在净化邪祟。大理寺将收缴的蛇神教经书付之一炬,只留下几本关于地脉学的残卷,存进了皇家书库。
龙血树在工坊后院扎得更深了。清明前几日,竟在老枝旁冒出株新苗,暗红的叶片裹着层绒毛,像个缩成一团的小兽。江叙白说这是地脉祥和的征兆,特意让人在周围围了圈木栏,防止被往来的工匠碰伤。
“云姐姐,沈清和哥哥来了!”沈砚的声音从雨巷尽头传来,少年撑着顶斗笠,怀里抱着个木盒,裤脚沾着泥,显然是从昆仑墟赶回来的,“他说带了好东西给你!”
沈清和跟在后面,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卷着,露出手腕上淡淡的疤痕——那是上元节被活木散划伤的地方,如今已变成浅粉色。他手里提着串风干的冰莲,花瓣在雨里微微颤动,像保存了整个昆仑墟的寒气。
“守陵人在冰莲谷发现了这个。”沈清和打开木盒,里面躺着块半旧的机关图,图纸边缘已经泛黄,上面画着云家工坊的布局,角落有行小字:“织雾亲启,父字。”
云织雾的呼吸猛地一滞。这是父亲的笔迹!图纸上标注的位置,是工坊禁地的暗格,她翻找了无数次,从未发现那里还有夹层。
“图上的机关需要冰莲蕊和龙血树汁才能打开。”沈清和的声音很轻,带着雨后的湿润,“知微堂的人说,赵珩当年没找到这个,否则云家的机关术早就落在蛇神教手里了。”
雨渐渐停了。云织雾抱着图纸往工坊走,油纸伞收在身后,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打在图纸的褶皱里。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抱着她,在禁地教她辨认机关零件,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的发梢上撒下金粉。
禁地的暗格比想象中隐蔽。云织雾按照图纸的指引,将冰莲蕊捣成的粉末撒在石壁上,再涂上龙血树汁,只听“咔哒”一声,石壁果然弹出个小抽屉,里面躺着个铜制的小盒子,锁是玄鸟形状的,钥匙孔正好能插进玄鸟印。
盒子里没有机关图,只有半块玉佩——与母亲的血玉坠正好能拼在一起。合二为一的玉佩上,刻着完整的玄鸟衔莲图案,背面还有行极小的字:“活木非恶,人心是秤,守艺守心,方得始终。”
“是父亲的字。”云织雾的指尖抚过刻痕,玉佩传来温润的触感,像母亲的手轻轻覆在上面,“他早就知道活木术的真相,只是没来得及告诉我们。”
江叙白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本新抄的《地脉考》,书页上有他用朱砂做的批注:“大理寺的老仵作说,龙血树汁混合冰莲蕊,不仅能做活木散,还能治蛇毒,关键在用量。”他走到云织雾身边,看着那半块玉佩,“就像人心,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萧既明叼着个青团闯进来,糯米的甜香混着艾草的清苦漫开来:“知微堂在江南发现了蛇神教的余孽!不过别担心,已经被当地的捕快拿下了,据说他们在找能让蛇蜕化成人的药,真是异想天开。”他把青团往石桌上一放,“沈婆婆做的,尝尝?”
青团的绿色在雨光里格外鲜亮。云织雾拿起一个,咬了口,清甜的豆沙馅在舌尖散开,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