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茶馆内,茶香依旧袅袅,但空气里弥漫的,已然不再是闲适与宁静,而是一种无形却紧绷的张力。
秦川那声带着哽咽的“谢谢陈叔”,仿佛耗尽了他在确认大仇将报这一刻,强行支撑的所有力气。
他缓缓坐回椅子,后背微微佝偻,一直以来如磐石般坚定的肩膀,竟显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弛和……疲惫。
陈海舟将文件袋紧紧攥在手中,那牛皮纸的触感粗糙而实在,里面承载的,是扳倒一个盘踞岛城多年的毒瘤的关键,更是一个年轻人沉沦数年、忍辱负重的血泪。
他看着眼前低下头的秦川,能看到对方浓密发丝间偶尔闪烁的灯光,像极了压抑在眼底,未曾滴落的泪光。这孩子,太苦了。
他没有出言安慰,有些伤痛,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他只是拿起紫砂壶,为秦川面前已经凉了半截的龙井茶续上热水,滚烫的水流冲入杯中,激荡起茶叶旋转,也仿佛在搅动一池深不见底的往事。
“这件事,到此,你就不要再直接插手了。”
陈海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后面的一切,交给我。你现在的身份敏感,牵扯太深,对你没好处。”
“陆秉坤倒台,必然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海川地产,乃至整个岛城的地下格局,都会震动。”
“你要做的,是稳住自己,静观其变,同时……”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秦川,“清理好你自身可能存在的任何首尾,确保这把火,烧不到你身上。”
秦川抬起头,眼中的脆弱已被迅速收敛,重新被冷静和理智取代。他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稳:
“我明白,陈叔。我会处理好。”
他清楚,陈海舟这是在保护他,将他从这场血腥的清算中摘出来,让他能安全地站在岸边,看着仇敌覆灭。
“沈令仪那边……”
秦川补充道,“她明天一早的飞机。”
“嗯,走了干净。”
陈海舟淡淡道,“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抽身。只要她不再回来,那一千万,就是她的买命钱。”
话语中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只有纯粹的利益权衡和风险控制。
两人又低声交流了几句关于行动可能引发震荡的预判及应对后,秦川起身告辞。
他知道,陈海舟需要立刻部署,时间紧迫。
走出“清源”茶馆,深夜的老城区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
清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一丝凉意,却也让秦川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他坐进车里,并没有立刻发动引擎,只是独自坐在驾驶座上,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
车窗外的路灯,将斑驳的光影投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
大仇即将得报,他以为自己会狂喜,会激动,会有一种彻底的释放。
但此刻,充斥在他心间的,却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茫。
仿佛支撑他行走多年、融入骨血的那根名为“复仇”的支柱,突然间被抽走了,留下一个看不见底的空洞。
他缓缓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不是结束,他告诉自己。扳倒陆秉坤,只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是告慰浅浅在天之灵的第一步。
未来的路,或许会更加凶险,深蓝议会、和岛城五虎都在对他虎视眈眈……他不能松懈,更不能被这种虚无的空洞感吞噬。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只剩下深潭般的冷静和坚定。
他发动汽车,引擎的低吼声在寂静的街巷中显得格外清晰,黑色的轿车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入夜幕,驶向那个属于他的、依旧危机四伏的战场。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位于半山腰的豪华别墅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陆秉坤并没有像往常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