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所有人都是一怔,这个章院首,平时不是最温和圆滑的吗?除了宫中,各大王公贵族的府邸都能常见他的身影,却从不肯多言,最是能奉行中庸之道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
“师父。”云扬上前,想扶着她回到座位上坐下。
“不,师父今天就想问一句,这样的悲剧,到底还要重复上演几回?!”章院首语声悲愤,老泪纵横,说到尾音,已似呜咽之声,在空旷的议事厅内,显得说不出的苍老悲凉……
闻宏瑄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紧跟着,褚校尉也跟着站起,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位悲哭的老人。
楚云扬的心揪痛成一团,师父从未如此失态,再疑难的病症面前,他老人家也都是从容冷静;人前人后,都是一副温和慈祥的笑脸。难过成这样,是她从师以来从未见过!
忽然,脑海中闪现出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好像,自从知道了边地疫情,他老人家就开始心事重重。是了!此次北上的路上,就曾见过他老人家多次暗自神伤!
“请问章院首,您此言何意?”闻宏瑄温言相询。
“没错,章院首很显然是意有所指。请问,所指到底为何?”冀王也忍不住插嘴。
“殿下可听说过承平七年那场京都疫灾?”章院首悲声开口,任涕泗横流。
众人都是一怔,如今是承平二十七年,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场的除了章院首,就数褚校尉年龄最大,可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算起来,当年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不见得就知道什么。
章院首没有等着两位殿下回话,就接着呜咽道:“那年春天,京城突然爆发疫症!仿佛是一夜之间,繁荣安宁的京城就成了人间地狱……皇上下旨抗疫,太医院首当其冲。御医们夜以继日,却找不到破解之法,多少御医不幸染病身亡。疫情肆虐,满大街都是长满烂疮的人……一批批无辜的人死去,一堆堆大小尸体无人认领,多少个人家,是都死绝了啊……老臣的儿子,老臣的儿子也因此获罪……事后才知,所谓疫情,是有人下毒所致!老臣的儿子技不如人,也不算枉死……”
章院首哽咽住了,楚云扬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需要张大口,才能稍稍缓一口气,她强忍着泪,心疼的帮师父一下下顺背。
缓过一口气,章院首痛心嘶吼:“可那些人命啊!那可是上万条人命啊……”章院首说不下去了,掩面悲哭。
闻宏瑄缓缓坐了下去,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死死控制着自己的身子。他不知道当年下毒的人是谁,但他知道,下毒的人,只能是因为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此,他们不惜赔上万多条生命!
他仿佛看到一个暗夜修罗,正淌着无辜人的血河,踩着他们的尸骨,一步一步,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行进……
他没有去看冀王的反应,也不想知道他对此事的看法。可他知道,这一次,他们俩马上也要面临着数千、甚至是上万条人命!能不能救?能救多少?他的心疼痛而凌乱……
坐在他下首的楮明良呆若木鸡,当年,他十二岁,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症,全家惨死,他却因为去舅舅家玩耍侥幸躲过一劫!
“那竟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楮明良目眦欲裂!“当年下毒之人是谁?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我要喝其血、啖其肉!”
楚云扬扶着师父缓缓回到位子上坐下,三狸公公红着眼送过来一杯热茶。楚云扬替师父接过,向三狸躬身致谢。三狸侧身避过,快步退回到六皇子身后。
楮明良已住了口,只猩红着一双眼。议事厅内一片寂然,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章院首,心思各异。
章院首喝了一口热茶,慢慢镇定了情绪。楚云扬默默递上病人服药后记录,章院首认真看了,清了清嗓子,哑声开口:“根据老臣和小徒的诊断,此病人是中毒无疑!遗憾的是,小徒昨晚的救治只是起到一点缓解效果,并不能从根本上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