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滑落,笔身重重砸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颤。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的弧度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冻结。指尖甚至开始微微发凉,连带着掌心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小小似乎没察觉到父亲的异样,她歪着小脑袋,继续用软糯的嗓音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狠狠刺向祁同伟的心脏:“那条黑线线,还连着妈妈呢。爸爸,你上辈子,是为了救妈妈才死掉的呀。”
轰!
祁同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书房里的暖气骤然失去了作用,他像被扔进了冰窖,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胸口闷得像是要炸开。重生是他埋藏在心底最隐秘的秘密,是他独自在无数个深夜里咀嚼的苦涩与庆幸——前世的绝望、死亡的剧痛、侯亮平的背叛,这些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哪怕是枕边的钟小艾,也只知道他早年经历过坎坷,性情比同龄人更沉稳,却不知他曾背负过怎样的黑暗与绝望。
这个才三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祁同伟猛地俯身,双手紧紧抓住女儿的肩膀。他的力道不受控制地加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小小!不许胡说!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小小被他抓得有些疼,小嘴微微瘪起,眼眶泛起一丝红意,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可她的眼神依旧清亮,没有丝毫惧色,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她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祁同伟的手臂,像是在安抚他失控的情绪:“没有人教小小呀,是小小自己看到的。爸爸的灵魂上,有好旧好旧的痕迹,还有……好痛好痛的味道。”
她顿了顿,小鼻子轻轻皱了皱,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令人不适的气息,小脸上露出一丝厌恶:“还有个叫侯……侯亮平的叔叔,他好坏的,他骗人,还和其他人一起,逼爸爸……”
“够了!”
祁同伟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与愤怒。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红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桌上的文件被震得微微晃动,那支滑落的钢笔也滚到了桌角。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羊绒衫,顺着脊椎往下淌,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侯亮平!
这个名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他刻意尘封的记忆。前世临死前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脑海里回放——孤鹰岭的寒风呼啸,他握着枪,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侯亮平。那个男人脸上带着“惋惜”与“正义”的表情,眼底却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就是这个人,和梁璐联手,利用他的出身与野心,将他一步步逼上绝路;就是这个人,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还假惺惺地劝他“回头是岸”。而这一切的根源,或多或少都与钟小艾家族的态度有关,与他不愿彻底低头、沦为派系工具的“不识抬举”有关。
这些被今生的美满刻意掩盖的剧痛,这些他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晓的秘密,竟被女儿用最天真无邪的语调,血淋淋地撕扯开来,暴露在温暖的书房里。
“你们父女俩在吵什么?大早上的,书房里这么热闹。”
钟小艾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温婉,像一缕暖阳,打破了书房里的死寂。她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进来,白色的瓷杯上印着简约的花纹,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身上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岁月的温柔在她身上留下了最好的痕迹——没有职场上的凌厉,只有为人妻、为人母的恬静与柔和。可当她的目光落在祁同伟毫无血色的脸上,以及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手里的牛奶杯也微微晃动了一下。
“同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钟小艾急忙放下牛奶杯,快步走到祁同伟身边,伸出手就要去探他的额头,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