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逐渐退潮。
那曾将我们意识几乎撕碎的能量湍流,其恐怖的喧嚣和扭曲之力,终于被甩在了身后。银心方向,那片区域依旧在感知的边缘翻滚着不祥的、代表极高能量的辉光,如同一头受伤宇宙巨兽的巢穴,提醒着我们刚刚经历的凶险。但在此刻,我们所在的这片相对“平静”的星际空间,这种平静显得如此珍贵,甚至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我们的意识链接,这艘承载着陈智林、傅水恒与傅博文三人思维核心的脆弱航船,刚刚驶出了一片毁灭性的风暴。船体虽未完全散架,但已是千疮百孔,吱嘎作响。链接中弥漫着一种极度的疲惫,是精神力过度透支后的虚脱,仿佛每一个思维的念头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才能凝聚。
小博文的意识影像最为黯淡,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孩子的精神力量毕竟有限,在刚才那场对抗中,他几乎是凭借着一股不愿拖累爷爷和陈叔叔的倔强,以及那份纯净感知带来的独特韧性,才勉强支撑下来。此刻,危机暂过,那股支撑着他的气一松,强烈的虚弱感和后怕便如同潮水般涌上。
“爷爷……陈叔叔……我好累……刚才,好可怕……”他的意识传递微弱得像耳语,带着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哭腔。那能量湍流中意识被撕扯、感知被扭曲、甚至短暂“迷失”的恐怖体验,无疑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傅老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沉稳依旧,但那份沉稳之下,是难以化开的关切与心疼:“博文,没事了,我们安全了。你很勇敢,非常勇敢。没有你,我们可能就迷失在那片风暴里了。”他的意识散发出一股温暖、平和的精神波动,如同冬日暖阳,轻轻包裹住小博文那受创的、颤抖的意念,试图给予他慰藉和安全感。
我(陈智林)也强忍着自身意识层面的疲惫和那种仿佛被无数细针扎过的、残留的“疼痛感”,努力让自己的思维传递出坚定和赞许:“是的,博文,你是我们的小英雄。你发现的那个‘缝隙’,是我们能脱险的关键。”这不是安慰,而是事实。在那种数据完全混乱、理性分析几乎失效的情况下,小博文那源自本真的、超越逻辑的感知,成了我们唯一的导航灯。
傅老将一部分注意力转向我,语气凝重:“智林,评估链接状态。”
我立刻收敛心神,将意识沉入维持我们链接的技术层面。虚拟的仪表和数据流在我“眼前”展开,尽管它们本身也带着刚刚经历过干扰的紊乱痕迹。快速扫描后,我的心沉了下去。
“情况不容乐观,傅老。”我报告道,尽量让声音保持冷静,但其中的严峻无法完全掩盖,“量子纠缠强度下降了百分之六十二,并且退相干速率依然高于基线水平三个数量级。意识信号传输的误码率虽然从峰值回落,但仍是安全阈值的十倍以上。最麻烦的是,维持链接稳定的共振场发生了畸变,出现了多个不和谐的‘谐振峰’,就像一首协奏曲里突然闯进了几个跑调的乐器……它们正在持续消耗我们的精神能量,并且使得链接极其脆弱,任何稍大一点的扰动都可能引发链式崩溃。”
我顿了顿,用更形象的比喻总结:“简单说,我们的‘意识飞艇’现在龙骨出现了裂纹,动力系统输出不稳,通讯时好时坏,而且外壳布满了薄弱点。别说再次遭遇刚才那种规模的能量湍流,就算是一阵稍强的‘宇宙风’(指常规的辐射或粒子流涨落),都可能让我们彻底解体。”
沉默,在链接中短暂地蔓延。只有那些不稳定的谐振峰带来的细微“噪音”和“晃动感”,在提醒着我们现状的岌岌可危。
傅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再贸然前进了。银心区域危机四伏,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无异于蒙眼走在悬崖边。当务之急,不是继续探索,而是必须停下来,修复并加固我们的意识链接。”
“我完全同意。”我立刻响应。科学探索需要冒险精神,但更需要审慎和对风险的清醒认知。“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方法,提升链接的鲁棒性(Robustness)。否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