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雪球,那只胖乎乎的仓鼠,在他手心里拱来拱去时,爪子的细微搔刮和身体的温热;下雨天,他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那微微的、令人安心的凉意。
这些感觉纷至沓来,每一个都无比具体,无比真实,带着鲜明的个人印记和情感温度。它们与冰冷、庞杂、去人格化的宇宙信息形成了绝对的对立。
“我的……小恐龙拖鞋……”傅愽文无意识地念叨着,嘴角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仿佛想起了它一只掉在床底,他撅着屁股去够的滑稽样子。
“妈妈……叫我……‘文文’的声音……”他开始模仿那个独一无二的、带着宠溺的语调。这个声音,不属于任何声学模型,只属于他和妈妈之间。
奇迹般地,随着这些细微记忆的复苏,傅愽文周围那狂暴的信息噪音,似乎减弱了一分。并非信息流本身变弱了,而是这些源于“家”的记忆,在他意识核心周围,构建起了一个微弱但异常坚韧的情感力场。这个力场不解释宇宙,不追求真理,它只宣告一件事:我是傅愽文,我属于那个有番茄牛腩、毛绒毯子和妈妈呼唤的地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个力场开始辐射。
离他最近的傅水恒教授,首先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当孙子的思念具象化,当那些充满烟火气的记忆碎片透过意识连接传递过来时,傅水恒浑身一震。他脑海中那些关于宇宙终极问题的纷扰思绪,仿佛被一股清风吹散了一角。他猛地想起了老伴在他临行前,默默塞进他行李里的那副老花镜;想起了书房里那盆总是忘记浇水却顽强活着的绿萝;想起了地球的蓝天白云,那种色彩,是任何星云都无法比拟的生机勃勃。
这些记忆,平凡至极,却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它们像一颗颗钉子,将傅水恒即将飘散的“本心”,牢牢钉回了“傅水恒”这个具体的存在之上。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坚定无比的光芒。他明白了,真正的“锚”,不是抽象的理念,而是这些构成我们生命意义的、看似微不足道的爱的联结。
陈智林也感受到了这股温暖的涟漪。傅愽文对家的思念,像一道纯净的光,穿透了他被冰冷知识堵塞的思维通道。他想起了恋人在车站送别时,偷偷擦掉的眼泪;想起了和导师在校园梧桐树下,为某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后,又一起去吃路边摊的酣畅淋漓;想起了自己那间小小的公寓,窗外是城市的灯火,而屋内,有他泡好的一杯清茶,正袅袅冒着热气。
这些记忆,与宇宙的浩瀚无关,只与“陈智林”这个个体的喜怒哀乐、爱与被爱息息相关。它们唤醒了他几乎被遗忘的情感神经网络。一股暖流从心脏位置涌出,流向四肢百骸,驱散了信息的严寒。他意识到,他的逻辑、他的知识,只有根植于这些情感和记忆的土壤中,才具有意义,才不会让他异化成非人的存在。
“家……”陈智林低声重复着这个字眼,仿佛在吟诵一个至高无上的咒语。他不再试图对抗所有信息,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在信息的洪流中,打捞那些与“家”、“地球”、“人类”相关的碎片,用它们来加固傅愽文无意中建立起的这个情感堡垒。
傅水恒伸出手,不是去操作控制台,而是紧紧握住了孙子的手。一股更强大的、凝聚了两位成年人被唤醒的全部情感与意志的力量,与傅愽文那纯净的思念之力融合在一起。
以傅愽文为核心,一个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坐标”被强行定义了——不是数学的坐标,而是存在的坐标。
我是傅愽文,我的爷爷是傅水恒,我的陈叔叔是陈智林。我们来自地球,来自那个有长江黄河、有长城故宫、有我们亲人和朋友等待的蓝色星球。我们必须回去!
这个意念,如同在咆哮的信息海洋中,点燃了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疯狂旋转的光带速度开始减缓,那些无序闪烁的信息碎片逐渐变得稳定。控制室内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虽然信息圣地的低吟依然存在,但它不再具有那种致命的同化力量。它重新变回了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