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笋的目光在能量留影中那只偷尝灵胶的优雅的手,和地上昏迷不醒、血迹斑斑的玄真子之间来回逡巡,脑子里的惊雷劈得她外焦里嫩,连饥饿感都暂时退居二线。
这扫地的…这古板得恨不得把“守戒”刻在脑门上的道士…祖上居然在悬壶门的实验室里…偷糖吃?!
这反差比慧明师太突然还俗嫁人还要惊悚!
薛驼子显然也捕捉到了那瞬间的能量残留,他凑近那处“熬糖”的刻痕,鼻子几乎贴上去,仔细嗅探着那微乎其微、跨越时空残留的一丝气息。半晌,他猛地抬起头,独眼里闪烁着发现新大陆的光芒,猛地看向玄真子。
“嘶…这气息…清正纯粹,却内蕴一丝极隐晦的…药性亲和?!”他像是发现了绝世珍宝,蹒跚着扑到玄真子身边,再次抓起他的手腕,这次探的不是伤势,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怪不得!怪不得碧凝丹对他效果这般好!怪不得他能扛住菩提瘟和镜中吸魂!小子!你祖上是不是有人跟悬壶门牵缠极深?不是仇敌,便是…嫡传?!”薛驼子的声音因激动而尖利起来。
玄真子在昏迷中似是听到了这石破天惊的猜测,眉头无意识地蹙紧,喉间发出极轻的、压抑的咕哝声,像是在反驳,又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梦魇。
玉笋张大了嘴,看看薛驼子,又看看玄真子,感觉自己饿出的幻觉越来越离谱了。扫地道士是悬壶门嫡传?那清风观岂不是悬壶门驻中原办事处?
“不…不可能吧…”她干巴巴地说,“他那么干净一人,跟这埋汰地方…”
“你懂什么!”薛驼子激动地打断她,“悬壶门鼎盛时,分支众多,有研究瘟毒的,自然也有钻研药石救人的!只是后者大多湮没无闻…若他祖上是药石一脉,有些洁癖再正常不过!而这偷尝…”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或许是某种…试药的天赋本能?”
玉笋:“…” 偷吃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然而,现实的危机容不得他们继续探讨玄真子的祖传秘辛。玄真子的呼吸又微弱了几分,失血和神识损耗让他体温流失得厉害,嘴唇都泛起了青紫色。
“驼子!先别管他祖宗了!他快冻僵了!”玉笋急道,脱下自己那件破破烂烂的僧衣想给他盖上,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薛驼子也冷静下来,独眼扫过实验室,最后落在那头刚刚缓过劲、正在舔地上碎木屑的瘦驴身上。
“驴儿!”薛驼子唤了一声。
瘦驴警惕地抬起头,打了个响鼻。
薛驼子露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块干瘪的、据他说能“补充元气”但驴都嫌弃的饼子,晃了晃。
瘦驴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犹豫着凑近。
说时迟那时快,薛驼子以与他老迈身形不符的敏捷,一把揪住驴脖子上的一撮长毛,猛地一薅!
“嗷呃——!”瘦驴痛得嘶鸣一声,蹶子还没撂起来,那半块饼子就精准地塞进了它嘴里。
驴子嚼着饼子,委屈巴巴地瞪着薛驼子,敢怒不敢言。
薛驼子捏着那撮还带着体温的驴毛,飞快地从实验室角落刮下一点不知名的、早已板结的黑色药膏残留物,又掏出个小瓶倒出几滴碧凝丹化开的药液,混合着驴毛,放在掌心迅速搓揉起来。
他一边搓,一边念念有词:“悬壶门讲究万物皆可入药,驴毛保暖吸元,这陈年‘黑玉断续膏’底子虽败了,药性犹存几分,辅以碧凝丹药力…成矣!”
片刻间,他竟然搓出了一团黑乎乎、毛茸茸、散发着诡异混合气味的膏药。
“丫头,把他伤口边上擦擦,把这个敷上去!”薛驼子将那团“驴毛膏药”递过来。
玉笋看着那团东西,嘴角抽搐。这玩意儿看着比菩提瘟还像毒药。
但看着玄真子越来越弱的气息,她一咬牙,用还算干净的里衣袖子,小心将他肩胛伤口周围的血污擦了擦,然后屏住呼吸,将那团温热的、毛茸茸的膏药啪嗒一下糊了上去,用力按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