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的弟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
弟兄们红着眼圈,把水袋递过去。
消息传开后,越来越多的流民往封龙山涌,黑压压的,像蚂蚁一样从山道上爬来,嘴里反复喊着:“给口 水……给口 水……”
张远站在寨门口,看着那些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人,看着怀里揣着死婴的妇人,看着趴在地上啃树皮的孩子,心像被狠狠攥住。
他让人打开粮仓,把掺着野菜、树皮的糊糊往山下送,喊着:“都进来!有口饭吃!”
可流民太多了,一天比一天多,封龙山和紫云山的蓄水很快见了底,粮仓也空了大半。
弟兄们开始往山里钻,找那些藏在深涧里的地下水,用木桶一桶桶往上提,一桶水要几个人轮流换着扛,才能送到流民嘴里。
七月,大旱和饥荒像两只恶鬼,彻底吞噬了大地。
外面传来消息,冀州、并州、司隶……到处都在死人,有的村子整村整村地空了,饿疯了的人甚至开始抢官府的粮库,被兵丁砍死在粮库门口。
封龙山也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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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让人在寨门口拉起绳子,对着外面哀求的流民,声音哑得说不出话。
“先生,不能再收了!”孙轻抓着他的胳膊,眼里全是血丝,“水只剩最后几桶,粮食也没了,再收……咱们都得饿死!”
张远望着人群里那些孩子,他们的眼睛亮得让人心碎。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外面喊:“把孩子留下!大人……跟我走!”
他让人把孙轻、刘菊和新提拔的石仲留下,守好封龙山和紫云山。
自己带着典韦、刘兰、王红,还有愿意跟着走的弟兄,打开寨门,对着流民喊:“跟我往西走!红岩岭有水!有粮!”
没人知道红岩岭有没有水,有没有粮,可这是唯一的希望。
七八万人跟在他们身后,浩浩荡荡地往西走,像一条在干涸大地上蠕动的长蛇。
沿途的大户紧闭着庄园的门,墙头站满了家丁,却还是得把粮食往墙外扔——他们知道,不扔,这些饿疯了的人能拆了他们的墙。
有人走着走着就倒下去,再也没起来;
有人离队找水,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人把最后一点粮给了孩子,自己躺在路边等死。
一路,不断有人加入部队。
又不断有人死去。
刘兰和王红提着仅有的水袋,给那些快渴死的人喂水,眼泪一路没停过。
走到红岩岭那天,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先是掉了几滴冰凉的东西,砸在人脸上,接着,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越来越大,汇成了雨幕。
“下雨了……下雨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对着天空哭嚎,哭声震得山都在抖。
张远站在雨里,任凭雨水混着眼泪往下流,浑身都在抖。
他们最终走到红岩岭的,只有五万人。
张远让人打开之前藏在这里的粮食——那是些掺着大量草籽、树皮的陈粮,可此刻在流民眼里,比金银还珍贵。
红岩岭的山洞里,篝火堆堆起来,人们捧着盛满雨水的破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第一次有了点活气。
刘兰靠着石壁,看着外面的雨,轻声道:“先生,我们……活下来了。”
张远望着洞外连绵的雨幕,心里却没多少轻松。
他知道,这场雨救不了所有人,这场饥荒也还没结束。
但至少,他们还活着,还能往前挪一步。
他看向身边的典韦,他正把自己的那份糊糊分给两个孩子;看向刘兰,她在教王红清点人数;看向那些围着篝火、眼神渐渐有了光的流民。
“对,”张远低声说,“活下来了。”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哪怕这希望,此刻还像风中的火星,微弱得随时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