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高专为她们准备的套房里一片静谧。传统的日式移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留下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格,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几何图案。宽敞的榻榻米上已经铺好了柔软的被褥,足够容纳两人而绰绰有余。
拉普兰德仰面躺着,银白色的长发在深色的枕套上铺散开,如同月光下的溪流。她血色的眼眸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左眼那道竖立的刀疤在微弱的光线下成了一个深邃的阴影。身侧传来德克萨斯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她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味和冷冽气息的体温。这种真实存在的触感,驱散了最后一丝身处异界的不真实感,却也勾起了更深沉的思绪。
“喂,德克萨斯。”拉普兰德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低沉沙哑。
“嗯。”德克萨斯应了一声,她没有睡着,同样醒着,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微睁,感受着身边人传来的、令人安心的热量和存在感。
“这里……真安静。”拉普兰德说了一句废话,但德克萨斯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没有帝国政务的喧嚣,没有边境军报的急促,没有朝堂上暗流涌动的算计,也没有晚年病痛缠绕时的喘息和无力。只有纯粹的、几乎令人不适的宁静。
“比龙门的下水道还安静。”德克萨斯淡淡地回应,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的调侃。这勾起了更久远的回忆。
拉普兰德嗤笑一声,侧过身,面向德克萨斯,手肘支着枕头,手掌托着腮,银发垂落。“龙门……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贫民区撞见吗?为了那块源石抑制剂?”
“你像条疯狗一样扑上来。”德克萨斯的语气依旧平稳,但黑暗中,她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
“哈!是你先抢了我的猎物!”拉普兰德不服气地反驳,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后来在罗德岛,那个叫博士的家伙,总想给我们做‘心理评估’,说我们‘关系不稳定,具有高度危险性’。”
“他说的没错。”德克萨斯客观地评价。
“但他没想到我们会‘不稳定’到建立起一个帝国。”拉普兰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追忆往昔峥嵘的豪情,随即又低沉下去,“……也没想到,帝国会耗干我们。”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叙拉古帝国的崛起与稳固,耗费了她们太多心血,拉普兰德的狂暴征服需要德克萨斯的冰冷秩序来约束和梳理,而德克萨斯的铁腕统治也需要拉普兰德的绝对武力作为后盾。她们是彼此最锋利的剑,也是最坚固的盾,却也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权力、责任和时光一点点磨损。
“塞法利亚……”拉普兰德忽然轻声念出一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罕见的牵挂,“那丫头,现在应该正对着堆积如山的政务文件发脾气吧?或者又在琢磨着怎么精简元老院的那帮老狐狸?”
德克萨斯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她会处理好的。她比你更懂得权衡和妥协。”塞法利亚,拉普兰德的孪生妹妹,也是她们共同的伴侣(在帝国复杂的政治与情感关系中),如今叙拉古的萨卢佐二世皇帝。拉普兰德晚年时,更多是作为帝国的象征和精神支柱,实际的政务早已逐渐移交给了更具政治智慧的塞法利亚和德克萨斯。
“奇怪嘞,”拉普兰德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一缕银发,“我以前可没有这种……关心人的习惯。”她是头孤狼,是掠夺者,是征服者。关心、牵挂,这些柔软的词汇本不应出现在她的字典里。但岁月、德克萨斯、塞法利亚……她们改变了这一点,在她坚硬的灵魂深处,凿开了一丝裂缝,让光透了进来。
德克萨斯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自嘲,而是也侧过身,在黑暗中与拉普兰德对视。月光勉强勾勒出她黑发的轮廓和冰蓝色眼眸中微弱的反光。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拉普兰德左眼那道狰狞的刀疤,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
“这道疤……”德克萨斯的声音很轻,“是在卡兹戴尔边境那次留下的。”
拉普兰德微微一怔,随即哼道:“啊,记得。差点被那个萨卡兹佣兵队长开了瓢。要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