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能走通?”
张国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煤油灯的火苗一阵乱跳。
“你要是考不上,你对得起谁?对得起你娘砸锅卖铁供你读书吗?对得起我这张老脸吗?”
李秀花闻声进来,拉了拉丈夫的胳膊。
“他爹,你少说两句。孩子都考完了,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张国强一屁股坐回炕上,抱着头,不再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屋里回荡。
张汉玉站在原地,灯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孤独。
从那天起,他开始了每天的等待。
去村口的路,他每天都要走一遍。
那条路不长,就是一道土坡,连着通往镇上的公路。
邮递员那辆绿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成了他视野里唯一的焦点。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他把手缩在袖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路尽头。
有时候,远远看见一个骑车的身影,他的心脏就会猛地一抽。
可走近了,才发现是下地归来的乡亲。
失望像潮水,一次次涌上来,又一次次退下去。
村里人的眼神也变了。
从一开始的羡慕和奉承,渐渐变成了同情,甚至带上了一点幸灾乐祸。
“还没来啊?怕是没戏了。”
“就是,当初报个稳当点的多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话,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着张汉愈的心。
连王小花,他都好几天没见到了。
他想,她或许也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或许,她也不再等了。
这天下午,村里的李文斌老师来了。
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对张汉玉一直很看重。
“汉玉。”
李文斌递给他一个烤红薯,还冒着热气。
“老师。”
“心里急吧?”
张汉玉没说话,只是把红薯掰开,热气烫得他手心发疼。
“我前几天去县里开了个会,顺便打听了一下。”
李文斌的语气很郑重。
张汉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星城工学院的招生老师说,今年报考那个‘电子计算机’专业的,全省都没几个。而且,对数理化的要求,高得吓人。”
他看着张汉玉,眼神复杂。
“他们说,敢报这个的,要么是天才,要么就是傻子。”
张汉玉把一块滚烫的红薯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
“老师,您觉得我是哪种?”
李文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希望你是前者。”
“可不管你是哪种,你都做了选择。是条汉子,就扛住。”
李文斌走了。
张汉玉一个人站在寒风里,把剩下的半个红薯吃完。
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似乎更重了。
等待的日子,是一种凌迟。
家里的气氛也压抑到了极点。
张国强不再抽烟,整天坐在门槛上发呆。
李秀花做饭时,盐都放得不准了。
这天,张汉玉又一次从村口空手而归。
刚进院门,张国强就猛地站了起来。
“以后不准再去了!”
他吼道,眼睛通红。
“丢不丢人!天天去那儿站着,像个望夫石!全村人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
“爹……”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我让你报师范你不听,非要去搞那个什么铁盒子!现在好了,人家通知书都来了,就咱家没动静!”
“你是不是要把我和你娘的脸都丢尽了才甘心!”
一辈子的辛劳与期盼,在此刻全化作了愤怒和失望,倾泻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