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掌声终于平息,体育馆里的人群渐渐散去,但空气里那股灼热的兴奋劲儿,却久久未散。
实验室里,苏晓萌的脸颊依然泛着激动的红晕,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她正兴奋地在一张草稿纸上飞快地画着什么,嘴里不停地念叨。
“汉玉,周校长特批了基金,我们终于可以换掉那些老旧的示波器了。”
“还有晶体管,我们可以申请进口一批,性能肯定比我们自己蚀刻的要好得多。”
“对了,我昨天想到了一个新的逻辑门电路设计,或许可以把ALU的运算效率再提高百分之五……”
她语速飞快,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比桌上那盏台灯还要明亮。
张汉玉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块刚冷却的电路板,指尖摩挲着上面焊点,听着她描绘的蓝图,心中同样一片滚烫。
他们成功了。
这个被所有人视作异想天开的铁盒子,得到了最高级别的认可。
前方是一片坦途,是星辰大海。
“嗯,我们可以先从优化存储单元入手。”
他刚要开口深入讨论,实验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张汉玉同学,有你的信。”
是系办公室的干事,手里拿着一封薄薄的信。
张汉玉愣了一下。
他接过信,目光落在信封上。
那是一种粗糙泛黄的信纸,边角都有些磨毛了。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他母亲李秀花的笔迹。
一股熟悉的泥土气息,混杂着家乡的炊烟味道,瞬间穿透了实验室里松香和金属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
刚才还激荡在胸口的豪情壮志,被这封信轻轻一压,沉了下去。
“是家里的信?”
苏晓萌停下笔,关切地问。
“嗯。”
张汉-玉点点头,用手指小心地撕开信封。
苏晓萌很识趣地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整理着桌上的零件,留给他一个私人的空间。
信纸很薄,只有一张。
开头是母亲惯常的问候,问他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钱够不够花。
然后说家里一切都好,今年的收成不错,他爹的腰腿也还硬朗。
张汉-玉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微笑。
可当他看到信的后半段时,那点笑意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信上说,邻村的王小花,拒绝了生产队张卫国队长的儿子。
张队长家在村里算是有头有脸,他儿子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是个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提亲的媒人踏破了王家的门槛。
可王小花就是不点头。
他娘在信里写道:“……小花那丫头,跟她娘说,她心里有人了,她在等人回来。村里人都说她傻,不等还能咋样,你毕业分配还不知要分到哪个天南海北的地方去,咋能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
信的最后,他娘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汉玉,你跟小花,是不是有啥约定?”
【约定】。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了张汉玉的眼睛里。
他想起了离开村子前的那个夜晚。
老槐树下,月光清冷。
王小花哭着问他,会不会忘了她。
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说,他会回来,让村里通上电灯,铺上石子路。
那是一个屠龙者对故土的誓言。
可在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心里,那或许就是最真挚的婚约。
他手里的信纸变得有千斤重。
“汉玉?”
苏晓萌的声音把他从遥远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抬起头,看到苏晓萌正担忧地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
“没事。”
张汉玉把信纸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