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浑浊不堪,烟草味混合着陈旧的皮革气息,令人窒息。吴建邦坐在主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那份红头文件,发出笃笃的声响。那是倒计时的声音。
“我去个洗手间。”张汉玉站起身,椅子向后滑行,在地板上划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吴建邦停下动作,抬头扫了一眼。“张总,拖延时间没意义。五分钟。回来签字。”
张汉玉没接话,转身推门而出。
走廊尽头的男厕所里空无一人。水龙头没关紧,水滴砸在满是黄渍的瓷砖上,滴答,滴答。
张汉玉反锁上隔间的门。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部笨重的大哥大,拉出天线。信号格在两格和三格之间跳动。
拨号。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是在拉扯着神经。
“喂?!老板?!”
电话接通的瞬间,王小明的声音炸了出来,伴随着巨大的背景噪音,似乎是在某个嘈杂的酒吧或者街道上。
“是我。”张汉玉压低声音,“情况怎么样?”
“拿下了!全拿下了!”王小明在吼,显然处于极度的亢奋中,“ARM那边疯了!他们现在的财务状况比咱们还惨,听说我要买架构授权,那个CEO差点没给我跪下!五十万美元!十年授权!还附送全套指令集文档!”
张汉玉靠在隔板上,紧绷的背部肌肉松弛了一瞬。
第一块拼图,嵌进去了。
有了ARM架构,星火就有了绕开X86体系、自主设计CPU的底座。虽然现在的ARM还只是个被英特尔瞧不起的小角色,但在低功耗领域,它是未来的王者。
“还有呢?”张汉玉对着话筒问。
“人也搞定了!”王小明喘着粗气,“两个大牛。一个是做编译器的,刚被英特尔裁掉,因为他是华人,升不上去。另一个是搞图形架构的,在SGI郁郁不得志。我把你的那个‘未来计算’构想跟他们一说,两人眼珠子都绿了,当场就要订机票回国!”
人才,技术。
但这还不够。这些是未来的柴火,救不了现在的近火。
“最后那件事。”张汉玉盯着面前门板上不知谁刻下的脏话,“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背景里的嘈杂声似乎远去了。王小明的呼吸变得急促,带着一种即将引爆炸弹前的战栗。
“查到了。”
“老板,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那个所谓的‘中华视窗2.0’有问题?”
张汉玉没说话。他当然知道。在那个平行时空里,这是一桩震惊业界的丑闻,也是国产操作系统最大的伤疤。
“我找了个黑客朋友,搞到了他们内部流出来的源码包。”王小明的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股寒意,“根本不是什么自主研发。那就是个换了皮的UNIX System V。他们甚至懒得改掉底层的版权声明,只是把开机画面的Logo换成了长城。”
“证据确凿?”
“确凿。在`/usr/include/sys`目录下,有个头文件里还留着AT&T贝尔实验室的注释。那是1989年的代码。”
张汉玉握着电话的手指并没有用力,反而轻轻摩挲着机身粗糙的塑料外壳。
AT&T。美国电话电报公司。
在这个年代,它是比微软更可怕的庞然大物。它的法务部被称为“西半球最强诉讼军团”。
“做得很干净?”张汉玉问。
“非常干净。”王小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血腥气,“我已经通过中间人,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了苏利文·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那是AT&T的御用律所。他们对这种侵权案子,向来是闻着味儿就上。”
“好。”
“老板,要是这事儿爆出来……”王小明顿了顿,“那边可是国家队。这脸打得太响,会不会出事?”
“脸不是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