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虽然拆了,但那股子潮湿、逼仄且混乱的气息,似乎还游荡在周边的街巷里。
油麻地,美都餐室。
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搅动着空气里那股浓郁的牛油多士和丝袜奶茶味。王小明坐在卡座最里面,腿一直在抖,把桌上的那杯冻柠茶震得直晃荡。
“老板,这都八点半了。”王小明不停地看那块金灿灿的劳力士,“那老小子不会是个幌子,把咱们卖给摩托罗拉的商业间谍吧?”
张汉玉正拿着牙签戳一块西多士,动作慢条斯理。
“他没得选。”张汉玉把西多士送进嘴里,“摩托罗拉的律师函就是催命符,现在的蔡明介,就是掉在井里的人。别说我是个大陆仔,就算我是阎王爷,只要能扔根绳子下去,他也得抓。”
话音刚落,门口的风铃响了。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没有随从,没拎公文包,甚至连眼镜片上都蒙着一层雾气。他看起来不像个即将改变芯片格局的大佬,倒像个刚下班的中学教员。
蔡明介。
他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目光锁定了角落里的张汉玉。犹豫了两秒,还是走了过来。
“张先生?”蔡明介的声音很哑,带着浓重的闽南口音。
“蔡总,请坐。”张汉玉没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冻柠茶还是鸳鸯?”
“白水就好。”
蔡明介坐下,双手局促地搓了搓膝盖。他看了一眼王小明,又看了看张汉玉,开门见山:“张先生,我的时间不多。有人盯着我。如果你是来退定金的,我现在就可以写支票给你。虽然公司账户被冻结了一部分,但这笔钱我还动得了。”
“退钱?”张汉玉笑了,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过去,“我是来送钱的。”
蔡明介愣了一下,拿起文件。
那不是退款协议,是一份《战略投资意向书》。
“五百万美元。”张汉玉伸出五根手指,“换联发科20%的股份。另外,星火科技会聘请全香港最好的律师团队,帮你们打这场官司。不管打多久,费用我全包。”
蔡明介的手指在纸面上抓紧了。
五百万美元。这在1995年是一笔巨款,足够让联发科在没有订单的情况下苟延残喘两年。
“条件呢?”蔡明介没被这块馅饼砸晕,“张先生,我是搞技术的,但也懂生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这个时候。”
“爽快。”
张汉玉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这一桌能听见的音量说道:“我要源代码。”
当啷。
蔡明介手里的茶杯盖掉在桌上,滚了两圈。
“你说什么?”蔡明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要我把GSM基带芯片的底层设计图给你?那是联发科的命根子!给了你,我们还剩什么?”
“剩下一条命。”
张汉玉没退让,盯着蔡明介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蔡总,别自欺欺人了。摩托罗拉这次起诉,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把你们按死在摇篮里。只要那个临时禁令(TRO)还在,你的芯片一片都卖不出去。就算你两年后赢了官司,市场早就变了,联发科早就饿死了。”
“拿着源代码,就是抱着金砖饿死。”
“把源代码给我,我们一起把这块金砖做大。”
蔡明介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把底裤都交出去,这对任何一个技术出身的创始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我凭什么信你?”蔡明介咬着牙,“你拿了代码,完全可以甩开我自己干。”
“就凭这个。”
张汉玉翻开文件的第二页。
“交叉持股。”
“星火持有联发科20%的股份,同时,联发科持有星火移动通信子公司15%的股份。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甩开你,就是甩开我自己的钱。”
张汉玉指了指窗外,那是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