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起兔尸,转身,目光投向红草镇废墟的方向,投向那些在晨光中依旧死寂、却又隐隐传来微弱哭泣声的断壁残垣。
这只兔子,是他的食物,是他的力量源泉。但或许……还能分出去一点点。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沉静而坚定。迈开脚步,朝着“家”的方向,也朝着那片承载着沉重恩情与责任的废墟,一步步走去。
脚下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与危机。但此刻,他手中握着猎物,心中装着目标。
晨光将红草镇的断壁残垣染上一层惨淡的金色,却驱不散笼罩在这片废墟上的死寂与绝望。
林自强拎着那只沉甸甸的疾足兔,穿过倒塌的院墙和焦黑的屋架,每一步都踏在泥泞与灰烬混合的污浊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没有炊烟,没有鸡鸣犬吠,甚至连虫鸣鸟叫都稀少得可怜。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压抑的啜泣声,提醒着这里还有活人存在。
林自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了隔壁三婆那间塌了半边的土屋前。
老妇人依旧佝偻着背,坐在倒塌的灶台旁,枯枝般的手指机械地扒拉着灰烬,似乎还在幻想能找到一粒半粒未被抢走的粮食。
听到脚步声,她迟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林自强手中的兔尸时,猛地瞪大了。
“兔…兔子?”三婆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两块粗糙的树皮摩擦,“强娃子…你…你猎的?”
林自强点点头,没有多解释。他蹲下身,用短刀麻利地切下一条后腿——足足有两三斤重的肉块,连皮带骨,还滴着温热的血。他将肉块放在三婆面前一块相对干净的破瓦片上。
“三婆,给。”他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当年那块杂粮饼的恩情。”
老妇人枯瘦如柴的手颤抖着伸向肉块,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住了。
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布满沟壑的脸颊滚落,冲开脸上的灰烬,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强娃子…你娘她…”三婆的声音哽咽了。
林自强的手猛地攥紧,短刀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他垂下眼睛,遮住那一闪而逝的痛楚。
“我知道。”他简短地说,站起身,“趁新鲜吃。血腥味…可能会引来东西。”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看三婆捧着兔腿、老泪纵横的样子。他给不出更多承诺,也承担不起太多责任。这一条兔腿,已经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