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夹马腹,染血的马刺深深刺入驿马早已血肉模糊的肋侧!
“唏律律——!”
驿马发出一声濒死般的惨烈长嘶,爆发出最后一丝生命力,四蹄腾空,硬生生从几个溃兵头顶险之又险地跃过,继续朝着那象征着最后希望的兴王府城狂奔而去。马蹄踏过之处,溅起的不再是泥浆,而是暗红色的血泥。
他怀里紧贴胸口的位置,那份染血的、皱成一团的军情塘报,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脑海中,象州城破时的炼狱景象再次翻涌上来:燃烧的城楼如同巨大的火炬,照亮了半边天;南越蛮兵狰狞的面孔和涂满诡异油彩的图腾;同袍临死前不甘的怒吼;还有那个巨大的、如同移动肉山般的阴影在火光中咆哮……以及,那绝望的战场中心,如同血肉磨盘般不断吞噬着生命的绞杀漩涡……
“兴王府……陛下……潘帅……” 斥候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仿佛那是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点,承载着他仅存的所有意志。
韩烈走得干脆,像一把淬火后骤然离鞘的寒刀,只留下满地的血腥气和海城卫空荡荡的校尉值房。
他前脚刚踏上去象州的路,后脚,海城县衙和守备太监府的气压就诡异地松动了。压在头顶那座名为“韩烈”的大山移开,某些蛰伏的毒虫便迫不及待地探出了触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