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了林大山身上。她的视线仿佛带着实质的穿透力,掠过林大山苍白疲惫的脸,落在他拳锋上尚未愈合、带着幽蓝光泽的细微伤口,以及周身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沉重如渊海般的气息波动上。兜帽阴影下的薄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目光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与探究。
而那位荡魔卫副指挥使雷震,锐利的鹰目则扫过整个东征军残部。当他看到王猛那柄沾满碎肉骨渣的巨斧,看到柳七娘手中那杆磨得锃亮、叉尖滴血的精铁鱼叉,以及那些临海武者眼中尚未熄灭的刻骨仇恨与战意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剿兽司常年与凶兽邪物搏杀,最是欣赏这等悍勇无畏之气。
“林帅,少帅,诸位壮士!”沈文渊直起身,声音带着急迫,“府城危殆,非一言可尽!请随我等速至刺史府议事!炼兽宗邪法诡异,蛮兽无穷,更有‘海祭师’坐镇骨坛,操控兽群!需早定破敌之策!”他侧身让开通道。
“正有此意!”林自强沉声道,大手一挥,“能动的,跟上!伤重的兄弟,留下处理伤口,守住此处!”
通道尽头,内城的景象映入眼帘。同样是断壁残垣,同样是硝烟弥漫,但街道上多了许多临时搭建的伤兵营,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不绝于耳。许多百姓麻木地搬运着守城物资,或默默收敛着亲人的尸骸,眼神空洞而绝望。整个城池,如同一个巨大的、流着脓血的伤口。
林大山强忍着体内铜鼎传来的阵阵沉重刺痛和经脉的撕裂感,跟在父亲身后。他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街道,扫过那些失去神采的眼睛,最后,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城墙之外,那被无边兽潮和诡异绿雾笼罩的方向。体内那尊铜鼎,在沉寂中似乎又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深海寒意的悸动。
“海祭师…”他默念着这个名字,还有那骨片上描绘的血色漩涡与鼎影。府城之围,恐怕远比眼前看到的,更加凶险诡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