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柳先生标注的这几处‘死地’,重点探查!营防加固不能停,酸液储备要足!”
“是!”石猛肃然应命。
交代完军务,帐内一时陷入沉默。石猛和柳文渊都默契地没有打扰林自强。牛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粗糙的兽皮帐壁上。
林自强走到帐篷角落,那里放着他的随身行囊。他蹲下身,从行囊最底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厚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剥开油布,露出一面光滑的、边缘镶嵌着古朴铜框的巴掌大铜镜。镜面光洁,映照出他年轻却已刻上风霜痕迹的脸庞,以及帐篷内昏黄的灯火。
这不是法器,只是一面普通的铜镜。但它的背面,用拙朴的刀法刻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小的身影——一个挺拔如松,一个温婉如兰。旁边还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山高水长,心随影伴。”
这是临行前,妻子张秀云塞进他行囊里的。她说:“边关风沙大,莫忘了家中模样。”
林自强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缓缓抚过镜背上那温婉女子的刻痕。冰冷的铜镜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暖意。
快过年了。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撞入脑海,带着一股尖锐的酸涩,瞬间刺穿了战场上锤炼出的所有铁石心肠。
象州的风雪,该是极寒的。而万里之遥的海陆川,此刻想必也已是银装素裹。红草堡那间小小的、总是被收拾得干净温暖的屋子里,炭火应该烧得正旺。他的妻子,张秀云,此刻应该正坐在窗边,借着炉火的光,一针一线地缝制着小小的衣物。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孕育着他们共同的血脉,已经……五个多月了。
他走时,她倚在堡门边,手轻轻护着小腹,眼神温柔而坚强,没有落泪,只说:“我和孩儿,等你回家。”
家。
这个字眼,在尸山血海的荒漠里,显得如此遥远,又如此滚烫。年关将近,万家团圆,而他,身负军令,深陷绝地,归期渺茫。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他……失职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和思念,如同荒漠夜晚的寒气,无声地浸透四肢百骸。铁血侯爷的铠甲之下,跳动着的,也是一颗会痛、会思念的凡人之心。他仿佛能看到张秀云在灯下蹙眉忍耐着孕期的不适,能看到她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腹部,对着腹中的孩儿轻声细语,诉说着对远在边关的父亲的思念与担忧……
指节在铜镜冰凉的边缘无意识地收紧,留下几道浅浅的印痕。
良久,林自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翻涌的思念与酸楚强行压下,重新化为眼底深潭般的沉静。他小心翼翼地将铜镜重新包好,放回行囊最深处。然后走到帅案前,取出军中特制的、可以承载元力传讯的玉符。
他凝神静气,指尖泛起一丝极淡的雷芒,小心翼翼地注入玉符。符箓表面光芒微闪,林自强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带着一种平时罕见的温柔与歉疚,烙印其中:
“父亲大人膝下:儿自强叩首。”
“象州军务繁重,妖氛未靖,儿奉帅令,率部镇守黄沙坳要冲,年关恐难归家,承欢膝下,深感愧怍。”
“儿之伤势已愈,右臂接续,行动无碍,父亲万勿挂心。楚风兄弟重伤垂危,幸得女相秘药及军中良医救治,性命已保,然修为恐有损,儿心实痛。”
“营中将士,虽为新锐,然经血火磨砺,已堪一战。粮道时受沙蜥、楚军袭扰,然尚能自持。炼兽宗……”林自强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最终隐去,“此地亦有其魔踪隐现,儿已加意提防。”
“儿最挂念者,乃秀云与腹中孩儿。秀云体弱,又值寒冬,身怀六甲,诸事艰难。恳请父亲多加照拂,延请良医,保其安康。儿身陷军旅,万里阻隔,不能亲奉汤药,不能伴其身旁,愧为人夫,愧为人父……”
“年关将至,边塞苦寒,烽火不息。然儿心之所系,唯海陆川家中炉火之暖。请父亲代儿转告秀云:自强安好,勿念。待扫清妖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