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殿内,皇后端坐着,面无表情地听着下首金嫔喋喋不休,不禁皱起眉头,抬手揉了揉眉心。
惜墨见此情形,急忙上前为金嫔的茶盅添满茶水,然而金嫔似乎并不知晓“端茶送客”的含义,竟还冲着惜墨微微一笑,以示感谢。
皇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头痛欲裂。
自从来到行宫,这人就总是往她这儿跑,可她这里又没有皇上。
究竟是内务府亏待了她,还是她人缘太差,以至于没有一个妃嫔愿意邀她去自己的宫室玩耍?
按说不应该啊,她和娴嫔不是关系很好吗?难道是闹僵了?
隐晦的金嫔不明白,皇后也只能直白些了:
“金嫔这些日子来行宫,住得可还习惯?”
“习惯的!皇后娘娘,行宫很美,到处都是不一样的花草,还有山和湖。跟我的家乡一样美!”
皇后闻得金嫔回话,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此行宫规模几近尔等那小附属国之都城,岂有同等之美?
可别为你家乡贴金!
“如此美景,金嫔亦当四处游览,勿整日局促于本宫此处,多出去走走,或可偶遇皇上。”
莫要留于本宫此处了,本宫实难忍受你这怪异口音!
也不知金嫔究竟何意,入宫许久,官话仍学之得不精,明明年前她听之尚有些起色,如今难道是与人交流甚少的缘故?那怪异官话竟又死灰复燃。
“皇上又不喜欢妾身,他喜欢玉贵人,还喜欢昭美人。”金嫔苦恼的任由自己双手搭在双膝上。
想想又接着补充道:“不,还是最喜欢玉贵人。妾身这些日子去娴嫔姐姐处玩,老是见着皇上叫人给玉贵人送东西。有一次...”
她支起身子,整个上身前倾,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妾还见着了皇上给玉贵人送了只好漂亮的自鸣钟!整个行宫里,除了皇上和娘娘您这儿,就只有玉贵人有那东西吧!真羡慕。”
自鸣钟?
这东西倒的确是个稀罕物件。皇后记得这是市舶司从海外得来的,一共就七个,她和太后处有一个,皇上送了一个给朝中的大臣,留守皇宫的惠贵妃那儿也有一个,皇上处便只得三个了,现在皇上送了一个给那玉贵人?
皇后的眉头微皱,她冲惜墨使了个眼色,惜墨立刻意会,匆匆出门去御前打探是否真有此事。
听琴则上前来,为皇后轻揉太阳穴处。
“你好大的胆子!连皇上也敢说嘴。”皇后闭上眼睛享受听琴的按摩,语气却并不松快:
“玉贵人有功,能为皇上孕育子嗣,皇上便送些礼物让她高兴些,你有什么可嫉妒的?你若实在着急,便把心思花在如何让皇上多去你那儿,努力为皇室开枝散叶,到时自然也有你的好处!又何必在本宫这儿怨天尤人呢?”
“若说有功,娴嫔姐姐都快有两个孩子了呢!皇上也没有要给娴嫔姐姐送礼物的意思。哦!妾身知道了!”
金嫔忽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皇上不给娴嫔姐姐送礼物,只给玉贵人送礼物,一定是皇上觉得娴嫔姐姐不好看,生的孩子也会不好看!玉贵人很漂亮,她是宫里最漂亮的女人,她生的孩子,一定也是宫里最漂亮的孩子!”
皇后听到金嫔说出“最漂亮的女人”和“最漂亮的孩子”这两句话时,心中一阵刺痛。
她深知在这宫廷之中,美丽对于女子来说是一种必备的资本,皇上本也偏爱那些容貌姣好的女子,常常赐予她们一些看似华美实则毫无用处的东西。如精美的首饰、华丽的绸缎等。
这一切对皇后来说都无关紧要,这些女子并不会多几件珠宝便对她的地位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即便是如今备受宠爱的惠贵妃,不也早已失去了在潜邸时的荣耀吗?
皇后与皇上自幼相识,可谓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
她相信,无论这些女子如何娇艳动人,终究会有容颜老去的那一天。到那时,她们必将为今日的奢华享受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