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蝉鸣声一阵阵透过薄薄的窗纱钻进草庐,非但不显聒噪,反更衬出几分难得的静谧。
草庐低矮,陈设简单,两桌一椅一榻,并一个不大的书架将卧室与外间隔开,这便是草庐的全部家当了。
空气里浮动着青草与泥土被阳光炙烤后特有的干燥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墨香和一种奇特的,甜滋滋的奶香气。
“你何必还住在这草庐里,白白委屈了自己呢。”
人未至,声先到。昭才人钱昭昭携着她的贴身宫女玉露,轻提裙摆,迈过了那略显粗糙的门槛。
她见这草庐比之沁玉轩的正殿实在是又小又寒酸,叶瑜身旁更是连一个伺候研磨打扇的宫人都无,只自己伏案作画,心中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那点因天气微热而生的烦躁也化为了更深的怜惜。
明明升了嫔位,身边的人却不如做贵人时多。叫那些伺候的人都躲在正殿偷懒,她自己却......
唉。钱昭昭心内叹气。
抬头示意玉露将她带来的食盒放到草庐唯一的一张餐桌上,自己走到叶瑜身前。
“昭昭。”叶瑜见着钱昭昭倒是挺高兴,顾不得放下手上的毛笔,冲她招了招手:“你过来看。”
钱昭昭见她面上并无郁色,只当她是将伤心难过都死死压在了心底,不愿在人前,尤其是在自己这个好友面前表露。
她心下微酸,从善如流地走近,依言俯身,细细端详起铺在案上的画纸。
纸上跃然而出的是一顶极尽繁复华丽之能事的花冠。
色泽浓艳饱满,以正红明黄为主,间以姹紫嫣红,数十种形态各异的花朵、花苞、枝叶被巧妙地盘错编织,长短错落,层次分明,组合成一种既隆重又充满生命力的冠冕形状,看得人眼花缭乱,只觉得喜庆又夺目。
若钱昭昭是个现代人,见着叶瑜的这幅画时,只怕就会脱口而出簪花了。
但钱昭昭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因而这会儿她只是惊叹::
“天爷,这好多花呀!若真戴在美人云鬓之上,定然漂亮耀眼极了。”
她仔细看了看画纸一角的小字:“这便是你近日苦思冥想的百花花神冠?”
“恩!不止呢,光一个冠子怎么够?”叶瑜的兴奋劲儿被点燃,索性将压在一旁的另几张画纸也抽出来,一一指给她看:
“你瞧,还有这对点翠嵌宝的牡丹钗,要斜斜插入鬓边;这个用米珠和珊瑚串成的流苏后压,走起路来得要步步生辉;还有这双蝶恋花发梳,置于冠后……哦,还有耳坠子、璎珞项圈,我都画了样子……”
钱昭昭看着那几乎铺满了半张桌子的设计图,每一件都极尽精巧,想象着它们全部堆叠在一个发髻上的模样,不禁面露难色,委婉道:
“这……姐姐,这样一套头面下来,隆重是极隆重的,华丽也是极华丽的,只是……怕是这位百花花神赴宴一趟,脖子都要不堪重负了吧?”
叶瑜闻言噗嗤一笑,眼眸弯弯:
“傻昭昭,咱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凸出百花花神同那十二位单月花神截然不同吗?”
“我想着,那十二花神的头面已是各有千秋,想在设计上别出心裁压过她们实属不易。既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将这百花花神的头面就往夸张、繁复、隆重里做,力求一眼望去便是花团锦簇,富丽堂皇,这般视觉冲击,自然就跟十二花神拉开差距了。”
她说着,又抽出一张素纸,重新执笔蘸墨,兴致勃勃:“你担心画工不知如何将这些头面安置上发髻?无妨,等我把搭配这花冠需梳的高髻样式画出来,配上这些首饰,你便知道整套效果有多引人注目了。
叶瑜面上兴奋难掩,她说着,又埋头画起来。
钱昭昭见叶瑜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艺术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走到餐桌旁,又见餐桌上除了她带来的吃食,干干净净连块儿点心都没有,倒是有一壶古怪的甜水。
左右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