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间,为娴嫔诊脉的御医果然眉头紧锁,转身向皇帝躬身回禀:
“皇上,娴嫔娘娘此番不仅受惊动了胎气,有滑胎之险,脉象更显示……她也中了蛇毒!微臣恳请皇上,速派医女为娘娘查验身上伤口所在。”
“准!”皇帝毫不犹豫,扶着叶瑜便想暂时离开,为娴嫔腾出地方。
还是叶瑜心思缜密,强忍着腕间一阵阵袭来的麻痹与刺痛,回头虚弱地问御医:
“大人,娴嫔姐姐此刻可能挪动?若可以,不如先将她稳妥地移去本宫的沁玉轩暂歇?碧玉轩内……怕是尚未清理干净。”
御医沉吟片刻,恭敬回道:“娘娘所言极是。娴嫔娘娘此刻不宜颠簸,但若距离极近,命人抬得极稳,或可一试。院中风寒,又无遮蔽,于娘娘凤体与龙胎更为不利。”
“梁德理!”
“奴才在。”梁大伴急忙应声。
“速调朕的御辇过来,给朕稳稳当当地抬娴嫔去沁玉轩!若有半点闪失,朕唯你是问!”
“奴才领旨!”
梁大伴抹着额上的汗,再次匆匆跑远。
皇帝这才扶着叶瑜,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宫人重新铺设的软垫上。
他见自己方才已下令传召太医,此刻却仍无人敢上前为叶瑜诊治,心头怒火与焦灼并起,声音陡然变得冰冷锐利:
“都聋了吗?!朕让你们过来,给玉嫔诊治!”
地上跪着的医士们被这声呵斥吓得浑身一颤,互相交换着惊恐的眼神,依旧无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谁都清楚,治好了未必有功,治不好,尤其是玉嫔若有个三长两短,那便是掉脑袋的罪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身影沉稳地站了起来。
他躬身上前,在皇帝面前重新跪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微臣耿千帆,曾为玉嫔娘娘请过平安脉,恳请皇上允准,由微臣为娘娘诊治伤处。”
“准!快过来!”皇帝几乎是立刻应允。
宫人们手脚麻利地将方才被侍卫劈砍坏的帷帐重新勉强围拢,迅速清理走地上的蛇尸残骸。
叶瑜在耿千帆的指引下,缓缓平躺下来。
他立刻命人取来大量清水,亲自挽袖,一遍遍仔细冲洗叶瑜手腕上那两个发黑的毒牙孔洞,水流冲淡了血迹,却更显伤口周围皮肉肿胀泛紫。
紧接着,他取出一柄锋利的小银刀,在灯火下泛着寒光,稳而准地在伤口上划开一个十字切口,暗红色的血液顿时涌出。
做完这一切,耿千帆后退一步,转身面向皇帝,深深低下头,拱手禀道:“皇上,微臣已初步处理伤口。眼下最要紧的,是需立刻将毒血吸出,阻其上行。否则……恐回天乏术。”
此言一出,帐内刚刚稍有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冻结。
无人应声。
方才随娴嫔离去的队伍带走了唯一的医女,此刻帐内除了叶瑜,只剩下碧玉轩几个吓得面无人色的粗使宫女,以及跟着叶瑜过来,早已六神无主的小宫女采荷。
耿千帆垂着头,宽大袖袍下的手悄然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若皇帝不在此处,他何须请示?区区蛇毒,他自会毫不犹豫为她吸出。
可如今,众目睽睽,她是君王之妃,他是臣下之医,一步行差踏错,毁的不只是他的前程,更是她的清誉。
他不能……不能因一时情急,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帐外,那个俊秀的侍卫原本紧绷的身影在听到耿千帆的话后猛地一滞,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他几乎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最终却只是猛地转身,将院中巡逻之事草草交代给同僚。
他大步流星地再次闯入碧玉轩内殿,仿佛只有更加疯狂地搜寻那些可能残存的蛇,才能压下心头翻涌的无力焦躁。
帐内的沉默,如同不断积聚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眼下兰莺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