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落在叶瑜身上,那眼神深邃难辨。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内室娴嫔那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呻吟,像一根细丝,拉扯着最后的生机。
叶瑜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自己是在挑战这个时代最根深蒂固的礼教。
她看着皇帝,眼神恳切而坚定,再次屈膝行礼:
“皇上,事急从权!性命攸关之时,岂能拘泥于虚礼?娴嫔姐姐若知情,也定会理解的!求皇上恩准!”
皇帝看了叶瑜一眼,终究还是下旨:“就用玉嫔所说之法。太医!”
他看向一旁侍立的太医,“朕命你等,竭尽全力,施针用药,务必保娴嫔性命无虞!若事有不成,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 太医连忙躬身领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产婆见状,也不敢再多言,磕了个头,与太医一前一后,脚步匆忙地重新返回那生死一线的产房。
时间一点点流逝,内室的声音变得杂乱,产婆的鼓励声,宫女的忙碌声,太医偶尔低沉指令声,夹杂着娴嫔偶尔泄出的痛哼……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终于。
“哇啊——!” 一声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婴儿啼哭,划破了黎明前的死寂。
紧接着,是产婆带着狂喜与疲惫的声音传出:“生了!生了!是位小皇子!母子平安!娘娘的血也止住了!”
殿内外所有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松弛。
很快,收拾妥当的产婆将包裹在明黄色襁褓里的小皇子抱了出来。
皇帝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意,他小心地接过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动作有些生涩。他低头看了许久,指尖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颊,这才依依不舍地交还给乳母。
“玉嫔,如今这结果,你满意了吧?”皇帝仍旧笑着,转头看向叶瑜,只是话里带着冷意。
叶瑜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愣住了,一股荒谬感直冲头顶。
大哥,我刚救了你老婆孩子,你什么态度!
她一时语塞,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错愕与不解。
皇帝并未等待她的回答,说完这话,便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径直离开了殿宇。
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昭才人这才略带担忧地走上前来,她轻轻握住叶瑜微凉的手,声音压得低低的,轻声说:
“姐姐,你今日……太心急了。”她看了看沉寂的内室:“你若想对付她,日后有的是法子,怎么能当着皇上面,表现得这般明显呢?”
啊?
这是人话吗?
“如今虽然娴嫔名节有损,就算有皇子也再无得宠之日,但我只怕,皇上英明,已经看穿了姐姐的心思,因此记恨上姐姐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就因为,她提出让太医进内室救人,所以在旁人眼里,她不是在救人,而是在设计谋害娴嫔,用毁人名节的方式?
意思就是,她就该沉默着,让娴嫔血崩而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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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着廊下的落叶,打着旋儿地往人脖颈里钻,带着一股子浸入骨髓的湿冷。
“终于快回宫里头了!”一个穿着半旧灰布夹袄的小太监缩着脖子,一边抖着身子小跑进屋,一边呵着白气嚷嚷:
“这行宫大归大,但一冷起来可真够难受的,才入秋风就刮得跟什么似的,冻死个人了!”
屋里好歹避风,却也没多少暖意。
一个年纪稍长、面相带着几分油滑的太监正斜靠在通铺大床上,翘着的二郎腿一晃一晃,鞋底沾着的泥屑簌簌往下掉。
他闻言嗤笑一声,鼻腔里哼出浓浓的讥讽:
“呵,你还指望着回宫里日子能好过呢?天真!”他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草庐的方向:
“若说咱们这玉嫔娘娘还跟前些日子那样,圣眷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