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适时停顿,像是在仔细回忆当时的对话,语气模仿惠贵妃那种无奈的腔调:
“她说,如今在宫中,只有玉妹妹你这样后来的人,还能为我说句公道话。王家……唉,有些事,早已非我本愿,只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她感觉到皇帝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
叶瑜抬起头,眸中清澈:
“皇上,臣妾愚钝,不懂这些前朝后宫盘根错节的大道理。只是觉得惠贵妃姐姐说这话时,神情好生落寞,看着……看着竟让臣妾也好难过。”
叶瑜仿佛下定了决心:
“她还说:‘其实我们陈家,一族上下,一心只想为皇上效力,尽忠报国。可是……苦于被人挡住了前路,叫陈家始终走不到皇上身边去,无法让皇上看到陈家的忠心。我好不容易得了皇上恩典,位居贵妃,却……’”
“她说她如今只盼着能有机会,向皇上表明心迹,若皇上能愿意相信陈家,给陈家一个机会,陈家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皇上,臣妾冷眼瞧着,惠贵妃姐姐说这些话时,眼圈都红了……她不像是在说谎,她是真心向着皇上的。”
惠贵妃竟然通过玉儿,向他传递了陈家意欲投诚的讯息?
皇帝心中波澜微起。一如之前太后的母族秦家主动寻求合作,联手压制王家。如今,连一向与王家绑定极深的陈家,也看不惯王家的嚣张跋扈,想要另寻出路了?
这倒是有趣。
只是,这陈家的“归顺”,究竟是王家的什么阴谋诡计,还是陈家审时度势后真正的选择?
“皇上....玉儿是不是多嘴了。”
皇帝收回思绪,目光落在她带着怯意的脸上。
他缓和了神色,抬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温和:“无妨。朕的玉儿心性纯善,见不得人受委屈,朕都知道。”
感受到他语气中的缓和,叶瑜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带着点天真的狡黠说道:
“那就好!臣妾就是想着,既然惠贵妃姐姐家里有心,想为皇上效力,皇上您不妨就给他们些机会,让他们去办些差事好了!办好了,是皇上知人善任,他们自然感恩戴德。若是办不好,或是存了别的心思,皇上也能立刻看清,再处置也不迟嘛。”
她歪着头,嘴角弯起一抹俏皮的弧度:
“而且呀,这样一来,还能气气凶巴巴的王大人和肃嫔呢!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左右不过是些差事,皇上给他们,或者收回来,都不费什么事,还能瞧瞧热闹,多好呀!”
她这番话,说得轻巧又孩子气,却恰恰暗合了帝王心术中的试炼与制衡之道。
皇帝闻言,不由得深深看了叶瑜一眼:“玉儿既是这么想的,那朕岂有不允之理?”
叶瑜心中暗嗤,明明你自己心里也起了要用陈家人来分化试探王家的心思,如今却非要拿这件事当做是对她叶瑜的恩宠,真是道貌岸然到了极点。
但她早已习惯了皇帝这套将利益交换粉饰成情深意重的把戏,面上立刻绽放出受宠若惊的欣喜笑容,从善如流地依偎过去,软语道:
“皇上对臣妾真好~臣妾随口一说,皇上就记在心上了。”
之后,她便不再提及任何与前朝相关之事,仿佛那真的只是她一时兴起的无心之语。
话题引到了风花雪月,吃喝玩乐上,她重新变回那个天真烂漫,只知依赖皇上的玉嫔。
皇帝的行动速度很快。
没两日,前朝后宫便隐隐有消息流传,说是皇帝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惠贵妃的兄长。
具体谈了什么无人知晓,但紧接着,一道恩旨便降下了:特许惠贵妃归家省亲。
这可是莫大的荣宠。
虽然皇帝此后驾临惠贵妃宫中的次数,表面上看起来与往日并无太大差异,但宫中最是擅长察言观色。
省亲的恩典,单独召见陈大人的举动,再加上惠贵妃本就协理宫务的权力,一时间,宫中暗流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