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道瘦小身影死死抱住腿。
是阿粟。
那总低着头、从不开口的试食女童,此刻双臂如铁钳般箍住他,指甲深陷其肉。
她不说话,只是睁大双眼,目光如刀。
铁链破风而至。
玄镜司黑衣人自四面八方现身,将他按跪于地。
镣铐加身刹那,他狂笑出声:“苏晏清!你可知我为何恨你?你祖父弃我如敝履,你却在这里装神弄鬼施舍仁义!”
苏晏清缓步走来,素衣未染尘,眉目平静。
她俯身,从他腰间拾起那只掉落的香粉袋,轻轻捻开一角,嗅了一瞬,又合上。
“你恨我,因你觉得被弃。”她语气淡然,却字字入骨,“可你忘了,当年祖父教你炒米时,曾说‘火候不到,饭就不香’。”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上,“你现在,还不够熟。”
旋即转身,朗声道:“传令——梁守义即日起编入炊火阁,专司试食。每一盒‘无名食’,必由他亲尝第一口。”
梁守义浑身剧震,抬头看她,眼中怒意与惊愕交织,终化作一声沙哑哽咽:“我……竟成了你信义的注脚。”
风起,十万空盒随人潮退去,堆叠如山,静卧宫门之外。
晨光初照,映得那些木盒泛出温润微黄的色泽,宛如旧日炊烟下的饭匣。
无人下令,无人组织,却已悄然聚拢,层层垒高,形似祭坛。
而在最顶端,一方白布不知何时悬起,墨字淋漓:
“苏相赐饭,活我全家。”
风中,一只炭笔滚落盒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