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落在金砖之上,震起微尘。
没有人嘲笑他。
苏晏清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清明如水。
她没有胜利者的倨傲,也没有怜悯的施舍,仿佛只是送别一个终于看清真相的迷途者。
三日后,北狄退兵诏书送达雁门关。边境烽燧熄火,边民开仓迎春。
离京那日,雪落宫阶。
阿古尔独自步行至“民灶”鼎前——那是苏晏清命人新立于皇城南隅的铸铁巨鼎,铭刻“民以食为天”五字,专为节庆施粥济贫所用。
他解下随身携带的青铜羹鼎,轻轻置于石阶之下,动作迟缓,如同卸下一生执念。
抬头望向炊火阁,飞檐飘雪,烟缕未绝。
他低声呢喃:“我原想让你们吐……可现在……是我吐了。”
阁上,苏晏清独立栏杆旁,素衣胜雪,目送那孤独背影渐行渐远。
风拂裙袂,她轻声道:“他跪的不是我,也不是这鼎……是他终于明白——胃里装的不是傲慢,是人心。”
当夜,皇帝亲临膳政司,手书“食政通寰宇”五字,金字匾额高悬门首,鼓乐不歇,百官共贺。
而在北境极寒之地,一座荒废三十年的古老灶台前,残垣断壁间忽有火光闪动。
守灶老兵颤抖着点燃柴薪,望着南方低语:“火种回来了……祖宗的锅,还得由活着的人来烧。”
焰光跃动,如星不灭,如誓不终。
然而谁也不曾察觉,几日后,一名负责清理宴器的小吏突然呕血昏厥;又隔一日,两名参与饮宴的低阶官员相继病倒,症状相同——唇色发青,四肢抽搐,太医束手无策,御药房反复查验,竟查不出半分毒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