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设“味监”十二人,专司监控御膳言行,甚至可通过饮食操控君王情绪;更颁下“灶火归君”诏书,明言:天下滋味,唯帝可掌,凡擅以食动君心者,皆为叛逆。
而苏家,正是第一个祭旗者。
她低头看着手中尚未拆封的密档,心头翻涌如沸。
十年苦读,她以为自己是在求一个清白的名声。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
她要的不是平反。
她是要让这世间知道,所谓正统,并非金口玉言所能定义;所谓权力,也不该建立在抹杀人性温度的基础之上。
味道,本就是人心的回响。
就在此时,那枚从太后口中吐出的炭块,忽然散发出一丝微弱温热。
苏晏清缓缓跪地,指尖轻触其上。
皮肤相接的一瞬,百脉如焚,识海轰然震荡——
无数残味汹涌而来:祖父掌勺时腕力千钧的节奏、御膳房炭火噼啪的声响、某夜暴雨中一锅冷粥的孤寂……还有,一句几乎被时间吞噬的低语,在灵魂深处幽幽响起:
“清儿,记住……灶不死,火不灭。”苏晏清跪在殿中,指尖仍贴着那枚乌黑炭块。
它不再冰冷,反而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在她掌心微微搏动。
识海翻涌,百味如潮水般倒灌而入——不是香气,不是滋味,而是无数被压抑、被焚毁的记忆之味。
她忽然明白了。
这炭,不是灰烬,是祭骨。
舌尖抵上炭面,血珠渗出,腥甜与焦苦瞬间交织。
剧痛如刀割神魂,眼前景象骤然破碎:御膳房的梁柱在火光中崩塌,三百名“赎灶卫”披麻戴孝,跪于宫门之外,高呼“味不可绝”;祖父被铁链锁住双腕,却仍昂首大笑:“火种不灭,自有后来人!”暴雨倾盆,冷粥洒落泥地,那是他人生最后一餐……
可就在绝望深处,一道声音穿透百年风霜,轻轻落在耳畔:
“清儿,灶火不在锅中,在人心。你不是祭品,是薪火。”
她的身体猛地一震。
原来“承愿”从来不是继承一段过往,而是接过那一缕不肯熄灭的志意——以食载道,以味正心。
她不是要为苏家讨一个清白,她是为天下所有沉默的灶台,点一盏不灭的灯。
就在此刻,宫外忽有轰鸣传来。
金镬峰方向,御膳监最高处的青铜巨鼎无风自鸣,鼎下千年不熄的地脉火井猛然喷发!
赤焰冲天而起,直贯云霄,火光中竟浮现出一个模糊人影——身着旧式厨官袍服,手持长勺,正是苏砚,她的祖父。
那人影缓缓抬手,隔着虚空,与她指尖相触。
一瞬间,万籁俱寂。
苏晏清缓缓起身,脸上泪痕未干,眼底却燃起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不再颤抖,不再迟疑。
她走向案前,将那枚刻着“封灶令”的炭块,连同《焚灶密档》一同投入殿中铜炉。
火焰腾起,由赤转橙,再化为纯粹的金色。
火中虚影渐显:先帝立于灶前,面容肃穆,亲手将一块炽热的灶心石放入苏砚口中,低语如风:“阿苏,你死后,你的火,就是我的钟。”
那是控制,也是敬畏;是诛杀,亦是供奉。
火光熄灭时,炉中唯余一枚微型铜钟,通体暗红,似由凝固的火焰铸成。
她拾起它,轻握掌心,温热如心跳。
“好。”她低声说,声音不大,却仿佛响彻整个皇宫,“那今日起,我的钟,自己定音。”
话音落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三十六州,千县万户,凡有炊烟之处,灶火齐亮。
哪怕是最偏僻的山村、最贫寒的茅屋,炉膛中的火焰都骤然跃升,映照出人们惊愕又温暖的脸庞。
仿佛天地之间,有一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