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七十二城中无数灶台同时轻颤,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根本性的转变。
有人抬头望天,莫名落泪;有人下意识摸向灶膛,发现冷灰之下竟有余温。
契约不再由血脉垄断,不再靠牺牲维系。
它开始生长于人心远处,萌芽于凡人烟火之中。
而苏晏清,在完成这一契的瞬间,身体猛地一软,双眼失焦,呼吸骤停。
萧决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前,将她抱入怀中。
她的身子轻得吓人,像一片被风吹透的叶子,唇色惨白如雪,心脉跳动几不可闻,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他眼神骤暗,抱着她转身走向内室,步伐沉稳却不免急促。
床榻之上,他小心翼翼将她放下,目光扫过她脸上未干的血迹,手指微微颤抖,却仍强自克制。
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寒玉枕——通体温润,触之生寒,乃玄镜司镇阁至宝,专用于护持将陨之魂。
轻轻置于她头下,寒气缓缓渗入,竟让那几乎停滞的心跳,极其微弱地,又跳了一下。
苏晏清话音落,便再度昏厥。
意识如断线纸鸢,坠入无边暗渊,唯有心口一缕微光不灭,似风中残火,倔强燃烧。
萧决将她抱回榻上,动作轻得仿佛怕惊碎一片雪。
见她唇色如纸,呼吸几近于无,心脉跳动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他眸底骤然翻涌起血色戾气,却在触及她面庞时硬生生压下。
他从袖中取出那方寒玉枕——通体温润,触之生寒,乃玄镜司镇阁至宝,传说可续将陨之魂三日生机。
他小心翼翼垫于她头下,寒气渗入经络,竟让那近乎停滞的心跳,极其微弱地,又搏动了一下。
“撑住。”他低语,声音沙哑如砂石磨过铁刃,“你烧了天下一锅火,我不会让你死在这冷灰里。”
他起身,目光扫向门外夜色,沉声下令:“梁引火,守内院;阿承,巡天脊;灶断魂若还能战,便替我看住祭台。”
梁引火自阴影中现身,黑袍垂地,眼中执念未散。
他沉默颔首,悄然隐入檐角高处,如同一道不肯安息的旧影。
更深露重,风再起。
三道黑衣身影如鬼魅般掠过院墙,刀锋直指祭台中央的“断匙鼎”——此鼎承载新生之契命脉,一旦毁去,七十二村刚刚萌芽的民火将彻底断绝。
然而他们尚未近前,一道佝偻身影已横亘于前。
是灶断魂。
他拄着铁拐,右腕仍汩汩流血,却挺直了背脊,老眼浑浊却燃着烈火:“这鼎,不是你们能碰的。”
刺客冷笑,刀光劈下。
老人不退反迎,以残躯扑向利刃,鲜血喷洒在鼎身裂痕之上,竟与地脉共鸣,泛起幽蓝微光。
与此同时,味烬童从角落爬出,手中紧握炭条,猛然扬手,将一把漆黑灰烬撒向刺客面门。
孩童嘶喊,声音稚嫩却穿透寒夜:“这是我们的灶!不准抢!不准烧!”
那一声“我们的灶”,如星火落荒原。
刹那间,远近村落灯火次第亮起。
七十二村百姓披衣执锅,提铲扛斧,从四面八方奔来。
有人举铁锅为盾,有人持火钳作矛,层层围拢,结成一道人间铁壁。
锅碗瓢盆相撞之声,在雪夜里响成一片怒潮。
刺客见势欲退,却被玄镜司暗卫截杀于院外。血染白雪,无人逃遁。
黎明破晓,霜光初照。
苏晏清在晨雾中缓缓睁眼,睫毛轻颤,视线由模糊渐转清明。
她撑着手臂欲坐,却被一阵剧烈心悸逼得伏回枕上。
但她第一眼便望向窗外——祭台安然,断匙鼎静立如初,百姓三三两两守在外围,有人煮粥,有人添柴,炊烟袅袅升起,融进淡金色的晨光。
她轻轻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