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粗布短褐,脚踏草履,肩背空空。
唯有手中捧着一尊断裂的玉雕图腾——龙脉中枢的象征,曾是天下命理之所系。
他走到灶前,双膝未跪,只是低头看着那口锅,看了很久。
然后,他将图腾轻轻放入灶膛。
火舌舔舐玉面,发出一声极轻的“噼啪”,随即黑烟腾起,玉质崩解,化作灰烬。
“我烧了它。”他声音平静,却有千钧之重,“不是因为它错了,而是因为我终于明白——人拜灶,不是拜神,是拜那一口热饭背后的辛苦。”
他说完,弯下腰,拿起柴棍,往火堆里添了一根干枝。
动作笨拙,却不容拒绝。
苏晏清看着他,没拦,也没赞,只轻声道:“火要小,饭才不焦。”
光引寂点头,额角沁汗,却笑了一下。
那是他此生第一个不为天机测算、不为大道所困的笑容。
三人静默相对,唯有灶火轻响,粥香渐浓。
就在此时,远处山道尽头,传来一声拐杖叩地的闷响。
笃——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由远及近,节奏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碾碎旧日规矩。
众人抬头望去。
晨雾未散,一道佝偻身影拄拐而来,身后跟着数十名老者,皆白发苍苍,面容枯槁,却眼神灼亮。
他们穿着早已褪色的“黑镬门”执炉服,肩背空空,手中无勺无印,唯有一双布满烫疤的手,紧紧攥着拐杖。
为首的老人行至院外,忽然停步。
他仰头望向小院中央那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灶台,喉头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中。
终于,他双手松开拐杖。
拐杖落地,发出一声钝响。
下一瞬,双膝砸地,声如洪钟——梁断脉双膝砸地,声如洪钟,震得檐角露水簌然滴落。
他佝偻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柄被岁月锈蚀却仍未折断的老刀。
身后数十名白发老厨默然肃立,手中无勺、肩上无印,唯有一双手——那是一双双被烈火舔舐过千百回的手,掌心疤痕盘结如古树年轮,记录着六十年来“黑镬门”终仪炉前无声的殉道。
“我守了六十年的终仪,只为等一人焚契。”梁断脉声音沙哑,却字字凿石,“不是等天命,不是等神谕,是等一个敢把‘味契’烧成灰的人。”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方铜盒,打开时,一道金纹烙印静静卧于其中——那是最后一道尚未启用的“御定食契”,由先帝亲赐,象征着“黑镬门”对天下炊政的至高执掌权。
金光黯淡,仿佛早已感知大势已去。
“我儿死于‘心火祭’,那时他说:‘阿爷,我不怕死,只怕你再不做饭给我吃。’”老人嗓音骤裂,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滴在灶台边缘,发出轻微的“滋”声,竟似余烬重燃。
“我孙儿被梦种控魂三年,睁眼第一句话……是‘阿爷,我想吃你煮的粥’。”
他猛然抬头,目光如炬,直视苏晏清:“你说灶不该吃人,该养人。可我们这些守炉人,也曾信过‘以味通天’,以为只要遵契而行,便能换来太平。如今我才懂——真正的味,不在天上,不在符咒里,就在这口锅里,在这一碗粥中!”
说罢,他将金纹烙印按入灶底柴灰之中,双手用力一推,火焰猛然腾起,金纹在高温下扭曲、融化,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晨风。
众人静默。
唯有灶火噼柴,粥香愈浓。
当夜,月隐星沉。
苏晏清盘坐于灶前,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经脉因连日耗损几近断裂。
但她眼神清明,指尖稳如磐石。
她取出银针七十二枚,依七十二城方位布于周身要穴,引动残脉中最后一丝气血,缓缓逼出心头精血——一点、两点,滴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