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人养性——那眼前这座,便是其扭曲倒影:吞噬差异,抹杀选择,以统一之名行禁锢之实。
它是被权力豢养的梦魇,也是百年来所有妥协、沉默、恐惧的具象。
身后水波骤动。
梁盐引踏浪而来,血灯高举,灯光所照之处,海床浮起数具盐石化躯——那是历代死于“破契”之罪的盐民遗骸,如今皆成傀儡,眼窝空洞,手中执刃,缓缓围拢。
“你们竟敢引鱼破盟!”他嘶吼,声音里混杂着怒与绝望,“一旦鼎毁,味脉崩解,万民失舌,谁来承担?!”
话音未落,血灯忽地照亮鼎内一角。
一人缓缓抬头。
女子身形瘦削,全身近乎半盐化,皮肤泛白如霜,嘴唇干裂闭合,无法言语。
唯有手指尚能微动,正一点一点,在鼎壁上划出湿痕淋漓的字迹:
“哥,我不想守了……我想尝一口不咸的粥。”
梁盐引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手中血灯剧烈晃动,焰心几欲熄灭。
“小满?”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成调,“你……你还活着?”
女子不再回应,只抬手指向鼎腹深处,眼中滑落两行眼泪。
苏晏清看着这一幕,心头如针扎。
她终于明白,所谓“海味盟约”,从来不是守护苍生的誓约,而是层层转嫁的牺牲链。
朝廷借梁家之手封锁民间灶火,梁家又以其亲族为祭,永镇此鼎。
他们以为自己在赎罪,实则只是把亲人变成了封印的钥匙。
“你妹妹守的不是海,”她轻声道,语气平静却锋利如刃,“是人。而你,一直把她当成了工具。”
梁盐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执灯的手抖得厉害,仿佛握着的不是灯,而是千斤罪孽。
雾气翻涌,深渊寂静。
苏晏清缓缓取出铁锅,轻轻置于巨鼎边缘。
锅身与鼎沿相触,发出一声悠远闷响,似钟非钟,似叹息。
她打开布囊,倒出最后一捧米——共灶米,取自七十二村每家灶中一粒,混以江南清冽井水。
水入锅,无声无息。
可就在那一瞬,锅底竟泛起赤光,一圈圈涟漪自中心扩散,仿佛有火种自内觉醒。
她闭上双眼,心火升腾,准备引燃。
耳中血流如注,脑海却愈发清明。
而代价,是再也无法回头。
锅底赤光渐盛,如熔金自内而燃。
那火无声无息,却将整片深渊映照得通红,海水竟不沸腾,反似被某种古老力量驯服,静静环绕铁锅流转成环。
苏晏清立于鼎沿,双膝微屈,指尖轻抵锅盖边缘。
她能感觉到耳道深处的血已凝成细线,顺着下颌滑落,在水中晕开如墨梅点点。
心火在胸中灼烧,不是愤怒,不是执念,而是近乎献祭般的清明——她知道,这一锅饭,不是做给活人吃的,是煮给亡魂、给背叛、给百年沉默的“味道”本身。
水沸了。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无形的震波自锅中荡出。
刹那间,鼎内传来低语,苍老、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统一之味……永世不饥……人人同灶,无争无痛……”
那是初代始祖的声音,曾写下“海味盟约”的缔造者,以万民之舌为代价,换天下仓廪不空。
可这声音里没有慈悲,只有冰冷的秩序,像盐粒渗入伤口,缓慢地麻痹神经。
苏晏清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的一瞬,神志骤然清晰。
她猛地掀开锅盖!
热气冲天而起,不是白雾,而是七十二道颜色各异的烟柱,直贯海穹——那是七十二村炊烟的魂魄,是母亲熬粥时哼的小调,是孩童偷吃焦锅巴的笑声,是老人临终前喃喃“想再尝一口酸萝卜”的遗憾……每一缕烟都承载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