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暖意悄然爬上她的指尖。
她睁眼。
眼前景象让她几乎以为仍在梦中——
古灶之上,火焰无声燃起。
不是人为点燃,也不是雷火天降,而是那口深埋三百年的青铜道灶,竟无火自燃。
青白色火苗温柔跃动,照亮整片盐滩。
七口残锅围成一圈,置于灶沿。
锅底裂纹中,竟有温润光芒缓缓渗出,如同血脉复苏。
梁盐引站在灶前,双手空空,却掌心向上,仿佛捧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他的手臂上,那自幼缠绕如锁链的黑色盐纹,已然褪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金色纹路,形如跃动的火苗,在皮肤下隐隐流转。
他望着火焰,声音沙哑:“我父封井前,曾问我:‘若有一天,灶自己烧起来,你要不要掀开锅?’”
他顿了顿,喉头滚动,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我当时不懂……现在才明白,他怕的不是火灭,是没人敢点火。”
他弯腰拾起一根干柴,轻轻投入灶中。
火焰猛地一跳,映红了他的脸。
就在那一刻,远处海面忽然起了薄雾。
浓而不散,低低地贴着水面游移。
潮声依旧,却仿佛多了某种奇异的节奏。
苏晏清挣扎着坐起,望向那片迷蒙的海。
风很轻。
但她看见,海雾深处,似有银光浮动。
越来越多。
像是星子坠入水中,缓缓游近。
苏晏清倚在萧决怀中,夜风拂面,带着海盐微腥的气息。
她望着那片银光浮动的雾海,心神恍惚如坠梦境。
银鱼成群,鳞光点点,自迷蒙深处游来,仿佛循着某种古老誓约的回响。
它们不惧人,不避火,穿过村口小径,跃上台阶,轻轻一甩尾,口中衔着的晶莹盐粒便落进家家户户的灶台。
雁落无声。
可就在那一瞬,村中数十口冷灶竟同时泛起温意。
锅底微微发烫,灶心积尘之下,竟有暗火悄然复燃。
一户人家惊觉灶上冷水无端沸腾,蒸汽升腾,咕嘟作响;另一户老妇颤巍巍伸手触锅,热意直透掌心,老泪纵横:“多少年了……我家灶,终于又活了。”
梁盐引站在古灶旁,望着这一切,久久不能言语。
他低头看自己手臂上的金纹,那火形印记微微发烫,仿佛与远方某处共鸣。
他知道,三百年的封印断了,不是被人破,而是被“愿”启——是那些含恨而终的味师之魂,在最后一刻选择了交付,而非复仇。
光引渊拄着竹杖走近,双目虽盲,却面向火焰深深跪下。
他额头触地,三叩首,声音苍凉而清明:“道归灶,火归心。我盲眼一生,今日却见天地重明。”说罢,他解下身上那件象征巫职的黑袍,缓缓投入火焰。
袍角燃起青焰,没有焦臭,只有淡淡的檀香弥漫开来。
火光中,他转身步入海雾,身影渐淡,终至不见。
无人知他去向,只知从今往后,世间再无“盲巫”,唯有“守火者”的传说悄然流传。
陈怨井依旧静坐于村东那口最老的灶边。
她不言不语,掌心七名血痕渐渐褪去,如同墨迹被水洗尽。
她仰起头,似在倾听什么——或许是风里的低语,或许是记忆尽头家人唤她乳名的声音。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那一抹笑极轻、极暖,像是跋涉千山万水后终于到家。
然后,她缓缓闭眼,呼吸停驻,身子软倒于灶沿,如眠如憩。
苏晏清看着这一切,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悲欣交集。
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