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缕微弱却执拗上升的白烟,心中清明如洗。
她终于懂了祖父临终前那句“火不在锅,而在人腹中”的深意。
这不是复灶,是赎罪;不是寻钥,是还愿。
七日后,三座古灶同时冒烟。
菌丝如网,缠绕灶心,在灰烬深处酿出滴滴晶莹露水,色泽微黄,入口竟有淡淡回甘。
船员争相舔舐,有人当场嚎啕:“这是我小时候偷喝的第一口糖水啊!”
有人跪拜不起:“爹,我以后再也不糟蹋粮食了……”
阿风舌捧起一滴露,老泪纵横:“我们不是在找火,是在还债。吃饭的人,忘了谢灶,忘了记得味道的人也曾饿过。”
梁断帆率众掘灶,将真正的“风引酱”涂于残壁,任海风日晒。
他说:“我要走百城千镇,不卖酱,只讲一个故事——谁若吃得安心,就该知道,是谁替他守住了这一口热气。”
萧决始终冷眼旁观,立于远处礁石之上,黑袍猎猎,神情莫测。
直到某一刻,他喉间忽然微动。
一丝极淡的甜意,毫无征兆地泛上舌尖——那滋味陌生又熟悉,像是冬夜炉边一碗温粥,又像久旱之后的第一场雨。
他猛然睁眼,目光如刀射向苏晏清。
她正背对他蹲在灶前,指尖蘸着那滴“回甘露”,轻轻涂在唇间。
晨光照在她侧脸,安静得像一幅画。
他盯着她的手指,喉结缓缓滚动,低语几不可闻:
“你每次布味……都把自己当成第一味引子?”萧决盯着苏晏清的指尖,那一点微露沾在她唇边,像初春枝头将绽未绽的花。
他喉间那一丝甜意尚未散去,竟如涟漪般缓缓扩散开来,自舌根蔓延至心口,温润而不喧哗——这感觉陌生得近乎荒谬。
多少年了?
自从玄镜司地牢深处那场火毒入脉,他的味觉便如枯井死水,尝不出盐淡甜甘,连御膳珍馐也只余灰烬之味。
可此刻,他竟真真切切地“尝”到了什么。
不是幻觉。
他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她仍蹲在那座孩童堆起的小灶前,背影单薄却挺直,仿佛一株生根于焦土的孤竹。
晨风拂过她的发梢,带起一缕碎发轻扫肩头,动作极静,却让萧决心头骤然一紧。
“你每次布味……都把自己当成第一味引子?”他低声问,声音几乎被海风撕碎。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舔去唇上残露,嘴角浮出一抹极淡的笑,“味道若不能先动己心,又怎能牵动他人?”
这话轻巧,却如刀锋划过他的识海。
他忽然明白过来——那些她亲手试过的羹汤、亲口尝过的药露、甚至海上数夜为众人调理脾胃时吞下的苦汁……都不是随意之举。
她是把自己当作“炉心”,以心血温养道火,再借饮食之形传递于人。
每一道菜、每一口汤,皆非烹调,而是献祭。
他眸色骤暗。
当夜,月隐云后,残灶群陷入一片幽寂。
唯有那三座已燃白烟的灶心,隐隐泛着微绿荧光,如同大地沉睡中的呼吸。
萧决并未归舟,反而绕至最深处一座倾塌的老灶旁,忽见一人影独坐于灰烬之中。
是苏晏清。
她盘膝而坐,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掌心向上,指尖微颤。
一层极淡的金芒自她丹田升起,顺着经络流向指尖,继而渗入脚下一小片菌丝交织的网状根系。
那菌丝原本灰白枯涩,此刻竟如活物复苏,贪婪吮吸着那缕光芒,由内而外透出碧玉般的色泽。
萧决心头猛震——那是她的“心火”,祖国传承中最核心的命脉之力!
她竟在此刻将其尽数注入地脉?
“住手!”他一步踏前,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