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密室。
圣旨已经被供在一旁的紫檀木架上,明黄绢帛,却如同耀眼的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宁王姬弘,乃先帝第七子,当今陛下的七弟。
其母族势力掌控东方的海运、捕鱼业,算是东方的大族了。
同时宁王所在的东洋州抵挡东海群岛之上的海盗。
再加上京城的距离东洋州的距离甚远,可以说是真的天高皇帝远了。
日子是过得潇洒。
姬弘本人十七岁,书生模样,带着几分气质。
他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
但那节奏杂乱无章,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宁。
“王爷……”
下首坐着几位心腹谋士和将领,其中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沉声开口,
“陛下此诏,名为家宴,实为囚笼啊!他这是要将天下宗室,一网打尽!”
“慎言!” 另一位中年文士立刻低喝,紧张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虽是密室,可却也惧。
“隔墙有耳!如今罗网无孔不入,焉知这王府之内……”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姬玄的罗网,恐怕早已渗透到了各地藩王的身边。
宁王姬弘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网打尽?他……他真敢如此?我等皆是姬姓血脉,是他的叔伯兄弟!
他刚刚登基,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毫无理由的屠戮宗亲吗?!”
他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质问下属,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试图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理由。
读书读多了,自然会觉得礼法真的有用。
有时候,很容易将自己都骗了。
可现实发生的事情,和礼法不停地冲突,让他恍惚迷茫。
害怕姬玄,所以想投降,很害怕姬玄,所以不敢投降。
要知道,陛下要的可是所有的子弟全部入京,包括了他的所有亲人。
那白发谋士苦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王爷,您难道忘了?
佛门圣地,他说灭就灭,数十万僧侣,血流成河!
燕王,手握重兵,他说杀就杀!赵王更是,三十万铁骑溶于河水。
还有那萧家,满门抄斩,鸡犬不留!太后都敢杀....这位陛下,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是啊,他连手握重兵的亲王都敢杀,连盘根错节的世家都能连根拔起.....
就连那大月国的都消失了,我们在他眼中,又算的了什么。”
宁王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绝望的颓然。
他回想起自己封地上的奢华生活,回想起那些对他毕恭毕敬的地方官员,回想起自己暗中积累的财富和那些微不足道的私兵……
他实在是不想死,他惧啊.....
“本王若称病不去呢?” 宁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希冀地看向谋士们。
中年文士缓缓摇头,脸色凝重:
“王爷,圣旨已下,限期入京。
若称病不去,便是抗旨不遵。
陛下正愁没有借口对宗室动手,此举无异于授人以柄。
届时,恐怕来的就不是宣旨的太监,而是那疯人董卓,狂人吕布了!”
“董卓?吕布?”宁王打了个寒颤。
想着董卓干得事情,又想到了吕布一人灭一国的战绩。
他可不觉得他的战斗力超过了大月国。
宁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王府在铁蹄下化为齑粉,自己的头颅被悬挂在京城墙头的景象。
整个东洋州陷入火海。
“去……还是不去?” 他痛苦地闭上眼,内心在天人交战。
不去,立刻就是灭顶之灾。
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